警察
警察
请不要原谅我,让不应该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请不要原谅我,又因此说了好些不应该说的话。我想在我落笔下了决心去写这些事情之前,先写两句发泄心情的句子,做一些铺垫,好让看的人知道我是多么倔强,多么愚蠢。
我走上了人行天桥。
晚上8点多的时候,街上的路灯都打开了,只是在人行天桥上还是很暗,这桥上只有三五个人走着,在我的左边不远处本来是有一个黑影靠在栏杆上的,依着栏杆看着下面的公路,他的边上有一个摆着个地摊算命的人,我一走上人行天桥就看到。我本来一个人轻轻松松地逛街,享受着自己的内心世界,谁又去管别人做了什么事情,干的什么勾当呢。
这时依靠着栏杆的人突然伸出手来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难道有人打劫我吗?如果是一个问路的,他需要靠在这栏杆上,等上半天,看哪一个行人是适合他去问话的吗?按照这个常理,我不应该是个适合问路的人,而问路是不需要动手的,只要动口就行。我一时想不明白,也更偏向于对方是打劫的这个念头。但是对方开口了,他说:下去。
我并不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仍然要往前走,又向前踏出了一步。心里想:这条街又不是他家的,他有什么权利说这样的话。没想到他突然出的手,在我的胸口上推了一下。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竟然出手推我,我也无处去提防提防,一下被推得后退了两步,也更显示出对方是练过两下子的,有点功夫。
我站定了随口说道:干嘛?
他再次说道:下去。
我说:我要到对面的超市里,你要干嘛。
我这架势是很有要和他干上一架的意思,眼看着超市门口就离我没几步远了,却受了这无礼阻碍。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他肯定推不到我,我也不会再吃这亏。我却不能怪这超市开得特别,它的大门竟正对着人行天桥开的,上了人行天桥之后,直接就可以走进超市里面。我想:我一个小子也没什么好给他劫的,但是我也不会让他如意。有那么一会,可他却并不像要抢劫我的意思,只是站着伸出的手拦着我,瞪着我看。表现出十分的威严来,我想那关公站在我面前,也应该是这副模样。我也的确很害怕。也不知道他为了达到这个气氛,酝酿了多久的时间。我只觉得他越来越有要爆发的气势。
他果然提高了嗓门叫道:我叫你下去你没听到吗?
说完他往右边挪了一步,正在行走的还有站在边上的几个闲人都因了这叫喊向这边看来。他们都用了一种像看疯狗的眼神一样,看着这只疯狗在狂吠,也许那些灵魂里都略有高兴又很是欣赏地观看着这一幕,也希望这情节发展得更激烈些,也就更引人注目。他好像也觉察到了这些,不负众望地又挪了两步,已经挡住我的去路,整个人站在我面前完全拦住了我。除非我把他推开不然我很难走过去了,其实我很乐意这样去做,可我一时却没有这个胆量。这时,有一部分灯光照到他黑色的衣服上,袖子上方很明显的看到有警察两个字。我襟不住心里惊慌了,我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警察有这样对待路人的,而那袖子上的警察二字就像黑夜里的鬼魂突然跳出来,叫人心惊胆颤,不可知这力量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苦了自己怎么就碰到这样的人,招惹了这号人了,惶惶然的内心里也就没有了那份倔强,觉得自己不管有理没理都是说不清楚了,说不定在他心里,我早就已经是袭击警察的人了,我这样想着,就这样子半推半就退下天桥来。
下了天桥之后,他马上拿出呼机来,好像是说:呼叫呼叫这边需要支援这边需要支援。我真无法想象他怎么会说得这么惊恐,我又没有打他,况且我一个这么小个子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这么一个强壮的中年人?我冷眼看着这个40岁左右的人,只觉得他除了脸部,都是一身黑,不是他的脸不黑,是因为他穿的衣服更黑。这些也正好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胆子更加强壮起来,声音也格外地洪亮。
因为他开始问:暂住证拿出来。
我说:没有。
又问:身份证拿出来。
我说:我身份证拿去办暂住证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晚上出来走路还要身份证,或者暂住证,如果政府提前这么说过?或者他们有这么说过?但只和他们的人说了,而他们又不需要这些什么证?而这么巧,我没听说过,也不懂得,我又得需要这个那个证,来证明我是个人,被他们管着的人。好吧,我也是犯法了,犯了他们自己定的法律。只因为我没有任何证件来证明我是个合法的人。由于警察的电视看多了,我知道我蒋是受伤不止一点点那么简单了,也不指望谁能救我。
本来还等着他问出更多的事情来,没想到他问完这一句话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像一个哑巴一样一直盯着我看,还时不时地左右盯一下过路的人,好像一不小心就有人从背后给他插上一刀来上一棍,真是十分小心谨慎。我也看着他,一面又担心着自己的情况,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想我的表情应该是可怜巴巴的无助的样子。我也想过给老板打个电话,让他来证明我是他的员工,是他认识的人,这样也许我就能得救了。可我没有电话,也没有他的电话号码。这不是唯一的路,我也可以跑,但我能跑哪去,我一个人怎么能跑得过一大群呢?再被抓住就真的死得连渣渣都没有了。
我这样胡思乱想,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从几个方向开来了好多辆摩托车,我扭头看了一下,却也看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总之一大排的都是一色清的后面竖起高高的闪光灯的摩托车。除了闪光灯是红色的,我都看不清楚这些车子是什么颜色,也许是黑色吧,和他们一样黑的黑色。
等他们把车停好围过来七八个人的时候。那推我下人行天桥的人便将手指着我的脸说:这家伙,腥得很呢!
这语气是相当的强硬起来了,我真感到吃惊。我就想,我没骂他祖宗,没打他全家,连话都没有说三句,我哪碍着他发财了呢?
……啪!一个离我比较近的大约30多岁的人,马上伸出手来,一个横扫,在我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只听到了声音和感受了脸上的辣痛。这动作快到连我没眨眼都看不清楚,只能想象着他是这样子出手的。
我不顾脸颊上的疼痛,快速地说了一句:警察就可以随便打人吗?
他马上又举起手来,我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次看得十分清楚了,那手首先举过头顶,再横扫过来。此时边上一个家伙的手也举起来挡住了他的手。
说:不要这样,影响不好。
好像有个人又小声地说了一下:怎么弄?
有个老一点的说:先拉回去再说。
那个打了我一巴掌的人,便推了我一下,我并没有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站着不动。他又推了我两下。
说:上车!
总之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人行天桥上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把我推下来,然后又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过来围住我,他们为什么会说我“腥得很”,把我推上车又会拉到哪里去?我想问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而那个打了我的人一直推着我,直到推上了一个停得最近的摩托车,我也终于没有开口问。他便坐在我背后,抓住我的两手。开车的便调头,开着车上的闪灯,开启了呜呜尖叫着的喇叭声,前面开两个车,后面跟着三四个车,一路叫嚣而去。
我想:平生第一次坐了免费的摩托车,没想到是这种情景。什么样的心情就不提了,这前面有开路的,后面还有保护的,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知道有多久了,便到了一个我不知道那上面有没写名字的店铺里面。是因为在街上,我只能说是店铺。那个人一直抵着我的右手,按着我头,推着我下车推着我走。我只能一直往前走,没得自由,没法抬头。
进去里面,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人,站在一个柜台前面。
他开口说:把身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
抵着我的人用力抖了一下我的手,叫道:快点。
我只好把身上的钱包,钥匙,还有一支笔,都拿出来,他便放在一个只有空格没有抽屉的柜子上。
柜台里面那人问道:没有啦。
我说:没有了。
过了一会,抵着我的人便把手松开,我已经是十分难受的了,俩只手早已无所适从,右手更是麻得疼痛难当,此时松下手来,感觉当下的人生就是一种幸福一种享受了。
模模糊糊地站了好多时候,仿佛还没能回过神来,突然听到一声叫喊:把手举过头顶抱着。吓得我急忙举起手来,照做了。那打了我的家伙便在我身上摸索起来,从头摸到脚下,再从脚摸到肩膀上来,终于没有摸出什么别的东西来。我只是木头一样地站着,也许只有经历过的才知道这是怎样的耻辱!只能说,他妈被污辱了,只有他妈知道,这是错不了的。
等那家伙的手停下来后,柜台里那人说了一声:可以走了。听了这话,当时的惊喜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心想,老天终于开眼了。可我却不敢离开,不敢转身,我想确认一下我的耳朵是不是听错话了?可别人不会再说第二遍。
当我的手正要放下来时,那声音又叫喊起来:不要动,手抱着头往外面走。直到又坐回那摩托车,我才知道,柜台里那个人的话不是对我讲的。
又被押上车,然后拉到另外一个地方。这一次下了车之后,他没有抵着我的右手,只是要我抱着头往里面走。这个店铺上明显的写着警察两个字。走到里面来也就感觉宽敞了好几倍,在边上也有一个柜台,上面也站着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人,他伸着头看着我。
说:又抓来一个。看他那表情应该是很高兴的,那嘴角上还笑着,一双眼睛仿佛要跳出来了向前爬过来离得近了才能把我看清楚一样。可怜的是,那眼珠子被眼镜的玻璃挡住了,再也难以向前滚上半圈。我想,他等着这开心的一刻等得太久,在离死快近之前总算等来。在我背后有个人走了进来,我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立刻就感觉有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要发生在我身上。所以大步的走过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的心也越绷越紧。就快到我的旁边来。
说:听说来了一个,还很腥呢!
那个打过我的人,指着我说:看呀,就在这里了。
你去忙吧,说着话他的手便拍在我的肩膀上又说:把手举起来高点。他这拍肩膀的动作,我竟然误以为他要和和善善的和我说话。等他说完这话马上一脚踢在我的膝盖后面上,然后手往下用力再一捏。我就顺势地倒在了地板上。啪~砰!倒下之时正好看了一眼柜台里那脸,好像真的麻花很多,多到那脸皮都是扭曲的。我的手和肘只能顺势撑在地板上,狠狠地拍下去,地上便发出很大的巨响,紧接着身子也着地了,我便趴在地上没有动弹,全身麻木。有那么一小会才慢慢地恢复。等我回头想要看一下什么情况时,他立刻迅猛地抬起一脚闪电般地踩踏在我的背上。可能是怕我翻过身来,再使出个什么降龙十九掌之类的,把他拍出外太空去!所以他先下脚为强,稳稳压死我。我没有动弹,也就不回头去看他,忍着身体的疼痛,受尽他的踩踏。被他狠狠踩几脚后,我可以感觉得到周围所有穿着制服的人,都在看着热闹呢!也许这样的事情他们是每天都看,这比拍出来的电影好看多了,像什么拳拳到肉腿腿挨身,也不如这真实,够刺激。哎,说白了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看多了就好。
这小子竟然不出声。不知道是哪个说了句话。
那人在我背上踩了一会见我没有动。他也没有吱声,便从我的背上踩过,一只脚踩在我背上,另一只脚跨到另一边去。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背脊能撑得住别人踩。我想,这垃圾终于走了。然而那个皮鞋便重重地踩在了我的左手背上。我并没有抬头,也不叫出声来。他便狠狠的往下踩,那皮鞋很怕滑离了我手背,又得飞到外太空去,就一个劲地在我手上磨磨唧唧地转圈圈,我能听得到自己手指骨头的响声。接着那皮鞋底又在我手背上转了两转,仿佛不太能满足的,另一只皮鞋又踏到我的右手背上,哎,原来它们也是讲究成双成对的。力量越来越重,仿佛要把我这双手报废了,他应该是这样想吧?我只能对着皮鞋祈祷,皮鞋啊皮鞋,你不要留恋我了,你快快飞去吧。
他也终于开口说道: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行了!你不要给我搞出什么事来。不知道是谁说了句人话。那两只皮鞋便很不情愿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的手,我知道他是不太尽兴的,原因是我竟然没有大喊大叫的,让他的心里更加满足。却竟然不知道祈祷原来真有用的呢?这就不怪有这么多人去祈求上帝保佑,真主保佑,佛祖保佑了。
滚到里面去。踩我的那人还没走多远,又回过头来叫喊着。
我扭头向屋子最里面看了看,这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半跪着几个人,面对着墙。看起来,他们不像在祈祷,也不像要拜什么观音菩萨。
叫你到里面去没听到吗?要不要我扶你。那人见我没有起来,又喊起来。我看着自己通红的双手,无奈地站起身来。
一边走路一边看着我这双手,想起了我上小学五年级时过年了遇到的同学。当时他的那双手好像能跟现在我的相提并论。那天中午时分,我路过村里学校山脚下的一条小路,在小路边上溪水旁见到了之前读四年级的一个同学。他正蹲在河边的沙滩上双手伸到水里面泡着,透过清澈的溪水可以看到他手上还带着半指的手套。
我很好奇,这大冷天的,他把手伸到这水里面,不怕冷的吗?走近问他:你怎么啦?
他回过头来看见是我,很有些惊奇,毕竟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面了,接着他便把手抬起来给我看。我看见他的手套手心的位置好像是被火烧烂了,好几根手指都红红的,但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呆呆地看着。
他说:看我的手玩鞭炮时被鞭炮炸到了。说完了,他慢慢脱下左手的手套。我看得明白,手心通红的,最中间还有一小片发白了,起着个大水泡。
他又说:要不是戴了一个手套就惨了,可偏偏就是戴着手套,我明明已经把那鞭炮丢出去了,没想到粘在了手套上。说完他又把手泡在水里。
这样会好吗?我问道。我当时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用,现在才懂得这叫“冷敷”。
他说:这样会好一点不然就会麻麻的辣辣的很疼呢。
我看着他就这样的把手泡着。等了一会,我们便一起走。有一小段路我们是同路的,我们边走边聊了一些学校里的事情,由于他到村里的公立学校去了,我还在私立学校这边上学,所以大家都很有些话说的。终于到了叉路口,也就各自回家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已走过了铁门走到里面的小屋子里,想着自己却不如他幸运,竟没有手套戴着,也没有冷水来敷手。
突然,有个声音叫道:面对着墙壁跪下来。
我便跪下了面对着墙壁。尽管我不知道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有什么样的欣赏价值。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每次这样做之后,内心都是十分享受的。
有好一会了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在我边上一个蹲着的人跟我说:你不用这样跪着的,像我们这样蹲着可以了,不然会很受罪的;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的,在路上走着就被拉过来了。说完了,看着他们都蹲着或者有的就坐在地上了,我也起来蹲着,可以说要好受了些了。
另一个说:一般都是男的晚上一个人走路没有带暂住证,都会被拉过来;在外面的时候都会被打一顿,等送进了派出所就不会打了,看你刚才被打得也够严重的,你还行了,我第一次的时候顶撞了几句,被两三个人围着打,比你现在的要严重。
我说:那被抓了又会关多久呀。我说了这话的时候,便蹲下来。仔细地聆听着,我是十分在意这个的,我怕被关的时间太久了,就错过了上班时间,到时回去怎么跟别人解释好呢。
边上的人说:一般最早要到明天早上了。
我想:要到明天才能回去,能不能上班都不知道了,还要被别人议论,有些怕。
外面竟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还能冒出一个声音狠狠地说:不要说话!
我们便没有说话了。等蹲着腿麻了便坐下来一会,但我总怕外面的人看到要说,总不敢像他们一样放松地坐着。过了一会我们真的被赶到一个面包车里面,里面是四面都用铁条圈起来的空间里拉到派出所里面。说是派出所是因为借着夜里的光照到进去的那大门上,看那边上写着边防派出所。
里面有同样用铁栏杆围的小房间里面,人也更多了。过了一个小时这样就都被赶上二楼去,也不知道要干嘛。过了一会有一个人被叫了出去,却再也没有回来,有好一会了便一个接一个的被叫走。这场景我也真害怕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手抱着头蹲在角落里。终于叫了我,我便装着镇定的样子,跟着他们过去了。原来是要拍照的,有个人推着我过去,我便站到照相机前面去。
你没照过相吗,走近点头不要歪。一个准备给我拍照的人弯着腰盯着照相机叫喊道。我是真没这样被人拍照过,也按照他说的走进了一点,笔直身子,让他拍。相机的灯光闪了两下,那人探出头来说:好了下一个。
我真想回头看一下我该往那边闪开,那推着我的人拉着我的手走到一张桌子前,又松开我的手,走了。桌子前坐着的人便抬起头盯着我看,看了一会说:把手伸出来按个手印。
他看我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站着没动,他便自己动手了。把我的手抓起来捏开拈了红墨水按压在一个本子上按出指模来,我也并不紧张,没想到,他逐一的把手指按出指模来,只是捏得我手这么痛,他是不是心里变态,拿我手指来发泄?按完之后,他坐直了身子说:可以走了。
我觉得这话好像是对我说,可又不知道他说的“可以走了”是不是对我说的呢?那我该往哪里走呢?我正担心着站着不知所措,左右回过头去看看。那拉过我的人又走了进来,后面带着一个人,见我还站着不动,也确实有些妨碍了他,由于伸出手指着门口说:你可以回去了。
我就走了出去,下楼找到大门的方向,走到大街上。我经过那大门时,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经是一点多了。我想:我就算回去了,没有钥匙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把我的钥匙还有那些被拿走的东西拿回来,毕竟那都是我的东西。我又不犯什么案,又不做什么坏事,很有必要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于是我就下定了这决心。那个地方虽然不常去,但是那条街我还是知道的。我考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不再犹豫,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我走了有四十多分钟,来到那没有任何招牌的小店门前。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柜台上写着什么东西,我一看,他拿的正是我的笔。
我大胆走进屋子靠近柜台站在他面前站定,说:我是来拿我的东西的。
他便抬起头来问:你的是什么东西。
我说:一个钱包一串钥匙还有一支笔。
他侧过身子问:看、哪个是你的。
我指着上面柜子说:那个。
他把钱包和钥匙拿给我,便接着写他的东西。
我又鼓起勇气说:我还有支笔。
你的哪个笔,他侧着头问。
我说:在你的手上。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笔,便把笔还给了我。
我转身离开,一路回去,街上已经不见几个行人,只有两旁的路灯高高地照射下来,昏暗里冷冷清清地带着丝丝凉风,吹得心里发凉。心想,这平湖镇也只有半夜了才会平静呢?经过一段小草地时,却看到一对男女在抱着亲着,他们竟然在这深夜里,在这冷天里,在外面相互温暖,看起来他们是十分聪明的,却聪明得过了头,也不懂得回家去盖上被子会更加温暖?竟然又会看不到,在这深夜里,在这冷天里,我独自一人从这里经过,也不给我这个身心受了伤的人一点温暖?竟然不知道大家一起温暖,会更加温暖吗?
回到宿舍也不敢惊动别人,这时节已经是入冬的了,就没有洗澡,便悄悄地睡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又被一恶梦惊醒,只觉得全无睡意,起床来看着窗外照进来一片一片的月光,仿佛是这冬日里凝结的薄薄的霜,我站到窗前凝望着天空的月亮,这半圆的月亮照下的淡淡的灰白的光影,映衬着远处近处的漆黑的山脉树影。朦胧夜景里,我的心里也渐渐地忧伤,竟想起我那多年没有回去过的故乡,不知道有什么变化了没有?
一个人静静地站着发呆,看着夜色,等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