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记
那是15年前的事。
那年初秋,我要退休了。因为是申请的病退,所以得得到人事部门的批准。
到了11月份,审批下来了,我退休了。要离开学校的那几天里,心里还是有些不一样。毕竟是站了几十年的讲台,工作了几十年的单位,还有那些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同事。虽然不是十分的留恋,但总还是有些不舍。这里留有我的青春岁月,留有我的成长的脚印 。还有无数次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
这期间,我从一个务农八年的农民,只有初中学历的民办教师,经过八年的等待和期盼,转正为公办教师,拿到了大学本科学历。从二级教师,晋升为一级教师,最后还进了高级教师。业务方面,从教一年级到教毕业班。荣获过县级骨干教师,市学科带头人。参加过全国语文青年教师研讨会,上过省语文教师大会的讲台发言,也拿过四平市语文教师课堂教学大赛的一等奖。荣誉证书、获奖论文证书有那么一摞。最后十几年还混进了学校的领导层。
教学工作,自我感觉还不错。受学生欢迎,社会评价也挺好。曾经拿了近20个毕业班的语文课。曾经有人问我教学成绩如何,我回答,能教近二十个毕业班就是很好的说明。我的语文教学能力还是很全面的,从朗读到阅读,到作文,有我自己的教学风格,不亦步亦趋的跟着别人的路子走。尤其是作文教学,我觉得有我的优势。因为我能写作,所以指导学生作文比较得法。我曾经讲:绝大多数语文教师不会作文,却在讲台上教作文,而我不是这样。我至少在报刊上发表过作品。
虽然当我退休之时,还有几分成就感。但是更多的是难以诉说的感受。我走过的这条路,正是无数个教书人走过的路。一节课接着一节课的讲,一级一级的往上奔,额头翻起了波浪,眼角刻下了皱纹,粉笔面染白了鬓角。耗到秃了头顶,花了双眼,弯了身躯,转身离去。
我想到我刚到学校时,一个老教师退休时写下的诗:“不愿退休得退休,不应沉痛偏沉痛。咬文嚼字无人理,谈古论今有谁听。”如今,我也如他一样的走了。没人惋惜,无人挽留,像卒子过河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我收拾着我的那些书籍,交待着要交待的事宜。同事们送别的酒,格外浓烈,分别的话,也十分动情。然而都赶不走我心中笼罩的那层淡淡的雾霾。
下班了,同事们各自奔向各自的家,而我从今天起,不用再离开家上班,什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什么桃李满天下,都远离了我。
儿子开车来接我,我离开了这所任教几十年的学校,走出校门。回望校园的几度夕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