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芥如我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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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程刚

程刚在上海的工作是高尔夫俱乐部的球童，所以他来到杭州时带来了一根高尔夫球杆，还带来了许多与有钱人相关的见闻。

一个人自身没有什么可显摆的时候，那些别人不曾有的见闻也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好像见闻等同眼界和学识。男人都喜欢这样吧。

小志把程刚推荐到公司另一个厂房做了包装工，工作算是有了着落。

到底是在外独立闯荡过江湖的人了，程刚很快又自己找到了一个房子租了下来。

程刚把一切都安置好后，小晴很快就和他住到了一起。

程刚在家老幺，上面有三个姐姐，虽没有上大学，但是几个姐姐没怎么念过书，都觉得高中学历的弟弟非常了不起。小晴说过，他准公爹就非常得意儿子上过高中。程刚自己，也觉得自己还行，和我们在学历上就差一个等级而已，他高中，我和小志不就是大专嘛！言外之意，他对当下只出点力敲敲打打的包装工作很看不上，他自觉完全可以胜任更体面的工作。

他的自我优越感在我和小志面前没什么可施展的，倒是让小晴产生了那么点崇拜感。厂里的小姐妹们只要谈了对象都会和对象住到一起，小晴不免有些跟风。所以她才那么快就背着家里人和他住到了一起。

本来他们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住到一起也是水到渠成。但是，女孩子未婚同居还是不被家长允许的。事实证明，这样做在婚姻面前确实是自贬身价的。

小晴下了班就到程刚的出租屋里忙个不停，洗衣做饭，好像真的在经营自己的小家。程刚也很乐意小晴的照顾，言语之间都是一副当家掌柜的架势。我很不喜欢他那副大男子主义的姿态，可是我也说不清他哪里不好，再说了小晴乐在其中，旁人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程刚的到来给我们的业余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我和小晴两人在一起还能扯扯女人们的八卦什么的，加上小志我们三个人一起的时候就反而没有什么话题了。小志也不是个会搞气氛的人，而且我特别不喜欢小志没话找话但又不会拓展话题的笨拙，所以经常是冷冷淡淡的，没意思。

程刚很能说，也有点幽默细胞，我们的生活一下活跃起来。

我们四个经常一起骑车去遛街、逛夜市，日子过得很潇洒。我那段时间明显也不那么阴郁了，没那么多冷脸对小志了，小志很喜欢那样子的我，好像我很快就能如小晴对程刚一样和他过起柴米油盐的小日子来。

程刚很有眼力见，他也发现了我对小志忽冷忽热的，所以他也经常教小志:“阿哥你搞一个这个，女孩子都喜欢”、“阿哥，你快给阿姐买一个，要搞点浪漫啊！”、“阿哥，你要多哄哄阿姐高兴哎，女孩子都喜欢男人讲好听的”……

可是，我就是希望小志有那种发自内心的自然流露的爱我的举动，他学来的各种招数我怎么都觉得缺了什么，反而让我更加觉得他木讷。

我多希望自己能像小晴对程刚那样，总觉得对象很有本事，带出去很有面子。可小志就是让我找不到那样的感觉，和谁比，他都是让我感到失望的，让我提不起精神来和他全身心投入地相处。

程刚有时候也替小志着急，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那劲儿是想在小志脑门上拍一巴掌，把小志拍聪明了，一下子会讨我的欢心。我就会替小晴高兴，虽然有大男子主义的嫌疑，但是他的聪明风趣、能说会道总会让人多几分快乐的。爱一个人，不能只是像小志那样爱在心里，只要拥有爱人就好，总要有行为语言等表达方式表现出来的。

我常常在想，小志到底爱我什么？如果我不是他的第一次，他会选择爱我吗？为什么爱一个人是这么的笨拙？

看着程刚和小晴的俏皮话逗得小晴娇羞又喜悦地笑开，程刚偶尔在小晴的头上顺着马尾辫抚摸一下，我倒有些羡慕小晴和程刚了。媒妁之言成就的爱情，有甜蜜，也有烟火气，我所盼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