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的枣树」
「不知二三十年后的今天,是有人依旧给你说着晚安,还是只有一声空洞和单调的抱歉。」
「路旁的枣树」 常听人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可要是本来就没有路呢,没有这一具体而又抽象的存在,那么,人的脚这一最实用的度量工具是否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呢,或者脚因此而退化也未可知。在部分的程度上,有点类似于盘子和筷子的关系。大抵我是这样想的。这个想法,或者说问题,在已经跑了无数遍的跑道上,就是这么突然地出现,没有任何事先发生的征兆。就好像你不知道这夏天里恼人的黑乎乎的蚊子什么时候会把那又长又细的嘴巴伸进你的皮肤里一样。
反正这世上的路有千千万万条,有长的,有宽的,也有窄的不成样子的。有水泥的,有柏油的,也有沙石和泥土铺在上面一层一层的。有走的人多的,也有没人愿意走而荒废的。有爱跑步的,有爱散步的,当然也有走路都嫌硌脚的。
就像这世上的猫,也有千万种。有全身黑色的,也有雪白无暇的。有深褐色条纹不间断的铺满脊背的,也有整日昏昏沉沉嗜睡的不成样子的。有全身脏兮兮的,当然也有萌的怎么也讨厌不了的。
对于猫来说,也算一个谜一样的群体,我虽然谈不上喜爱,不过也谈不上讨厌。因此不管对于猫来说,还是对于我来说,都称不上是互相了解。但对于形形色色的路,我倒是兴趣很大,而且是很乐意去了解。
每次去吃饭时,都会选择这条稍微绕远还没有一丝树荫的狭小的路。相比之下,隔壁大约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上有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距离更短,且穿梭在高大的树从下。要是赶上燥热的夏天,这样的小路,估计是大多数人更愿意走吧。
这两条无名的小路大概就像一个普通直角三角形中直角边和斜边,好像怎么看上去都是斜边走起来更舒服一点,可我,就这么固执地喜欢这条最短的直角边。
除了一些不具名的原因外,当然,更简单,也更直观的,就是这条路旁,有一棵枣树。一棵怎么也无法忽视,象征意义一般的枣树。
我的老家,其实并非是高中地理课本上所说的那般意义严格上的黄土高原,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文化意义上的黄土高坡。被人撕开一般的细长的沟壑是有的,松塌塌软绵绵而又温暖的黄土也是有的,但更多的,则是像南方那种常见的丘陵模样的梯田,只不过水还是很宝贵的东西,因此所有的地里面大都是一些比较能耐得住饥渴的作物,石榴啊,土豆啊之类的。
当然,对于秦岭以南的朋友来说的话,其实这种微小的差别是很难直观地感受的。以至于听到西北两个字,就联想到黄沙漫天的事件也是不时有的。
在老家的那个村庄里,基本每一家前前后后都有那么几颗枣树,反正自我记事起枣树这一存在就不时出现在我的周围。大概是从小学到初中的暑假只要是在老家呆过的日子,枣子总能不失时机地出现。当然,与之相伴的,还有冷的诱人的窑洞,以及总也吃不完的可口的西瓜。
作为枣树来说,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单调和无聊,各式各样的种类总是有的。只不过作为我而已,名字却是怎么挠破脑袋也想不起来了。估计都在小时候拌着吃到肚子了吧。这一点我是怎么也比不上我的两个表弟。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吃山上那野生野长的一簇簇的酸枣,没人关心过,也没人照料过,就这么突兀一般地长在田野的最边上。只要给种子一个生根发芽的机会,便会奋力地向上挤破土壤。
酸枣其实并没有什么果肉,小小的一颗,除去最外层薄薄的皮后基本就只剩下中间大块的果核。但即使是这样,也挡不住我们在炎热的夏日里一趟一趟的采个不停。虽然有浸透衣背的汗水,但为的就是这酸酸甜甜的滋味。
一旦到了树上的大枣成熟的时节,甚至有时还并未成熟,踩上松软软欣欣然的草垛,爬上猩红的砖墙,肆意地把整个身体置于现在看起来并不粗壮的树干上。一边吃个不停,一边摘个不停,一直吃到胃将要冲破圆鼓鼓的肚皮。倒也快乐的紧。
「路旁的枣树」有时吃饱之后也会看着表弟不住地掏鸟窝,取鸟蛋。可看似小朋友平常嬉戏这种事情我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大抵因为更小时候一些无知的举动。看到嘴尖尖的,身上五颜六色的各色鸟类总还是有点恐惧。倒不是走到远离十几米就能够感受到的那种害怕,而是不敢想象与之亲密接触的糟糕的梦魇一般的体验。直到现在也是,应该算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
又是一天的晚饭时间,我的身体又不自觉地经过这棵北配楼的枣树前。那一年可爱又美丽的鸟小姐,我不只是想和你说抱歉,也想和你道一声晚安。
现在老家的村庄里,那几棵我记忆里好十几年的枣树早已消失不见。不知二三十年后的今天,是有人依旧给你说着晚安,还是只有一声空洞和单调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