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春天

2019-01-17  本文已影响0人  Sally_1223

2013-2016年,《四个春天》,是导演陆庆屹从生活里掬起的一捧清波,平淡,真实,不事雕琢。在凭借此电影大放异彩之前,导演已过不惑,涉足过多个行业,籍籍无名。父母日渐苍老,爱摄影的他想将父母的生活拍摄下来,以此留念。这部纪录片,本色、原生态的画风,如一股清流,淌过流光溢彩的2018电影界。

父亲母亲

母亲逗趣爱笑,笑得饱满、热忱,像在大方吟诵内心的诗歌。母亲爱唱,年轻时就是一副好嗓子,如今仍不扭捏,说唱就唱,唱得畅快、嘹亮。兴起时,父亲弹琴,母亲拿着红扇子配舞。

母亲为父亲理发,打趣父亲多嘴,理完拿着围裙拍打父亲,戏谑他:“叫你多嘴,便宜打你嘞。”脸庞笑成一朵硕大的菊花。

父亲喜欢各种乐器,件件略通一二。家里曾失火,父亲从狼藉废墟中,找出一把幸存的小提琴,就着辽阔夜色,奏一曲乐歌。生活不如意事常八九,何不苦中作乐,烦忧付之一笑。

父亲喜欢写春联。横竖撇捺,迎着春节的喜气,笔走龙蛇。

父亲是个有情怀的老教师。早在1997年,就开始录下一家人团聚一起的影像。为学生上的最后一节课的视频里,父亲还没有多少白发。家里的燕子归来时,父亲欣喜不迭,忙不迭告知庆屹,一起出门端详,怜爱是发自肺腑的。

父亲母亲作伴出行,边走边歌边舞。春天的野外,已经游弋着或浓或淡的绿色,山风,虫鸣,春花春柳。父母一起采药,漫山遍野烙出两个形影不离的身影。父亲站在山间,对着幽谷引吭高歌,音波像找到生长的土壤,蓦然勃发起来。

母亲性情开朗,言谈时时颇有见地。她一边洗衣服,对摄像的庆屹说:“无论有钱没钱,都要有生活的能力(大意如此)。”

父亲在一屋挥着双手听红歌,母亲在另一屋踩缝纫机,轨道虽不同步,但却互相羁绊着,运转着,岁月静好。

日子过得像一首带着乡音的老歌,不尽温情熟悉的味道。

每逢春节,恰是春天。父亲母亲打开大门,迎回庆松(哥哥)或是庆伟(姐姐),红红火火地备着年货。饭桌上,一羹一汤,一菜一蔬,一家人围坐一起,敬一年的辛苦奔忙,祈未来的身体安康。母亲对父亲说,咱们可要保重身体,健健康康的。说这话时,父亲母亲在姐姐庆伟的张罗下,正喝着交杯酒。

姐姐

2014年10月,因为姐庆伟的去世,父亲母亲的歌声,自此隐匿了两年。

姐自带光芒。深受父母影响,姐爱说爱笑,爱唱爱跳。在母亲身边时,姐还是芳华少女,声音轻灵。但天不怜人,世事叵测。

姐姐卧在病榻上,倦容满面,埋怨自己无法报答父母;母亲轻声抚慰她,整夜惗着佛珠,祈求上苍。父亲沉默,长久的沉默着,似乎沉默可以治愈这不期然的病痛。

姐姐还是走了,带走了所有人的欢乐。悲恸的灵魂在颤栗。佟畅(姐姐的儿子)抱着妈妈的遗像回家,说:“妈,咱回家了啊,妈。”我的眼泪扑簌簌滚落,心如刀绞。曾经那么明媚鲜妍的一个人,眨眼就天人永隔。

父亲母亲沉寂了很久,不再随时随地歌舞了。吃饭仍给姐姐留好位置,摆好碗筷。不经意翻出旧日姐姐唱歌的录音时,母亲无声抹泪,新冒出的皱纹里,盛满想念。

因为姐姐的离世,母亲开始思考生死。她对父亲说:“如果我走了,你一个人守着这屋子怎么生活呢。我能陪你一天是一天,能陪你几年是几年。(大意如此)”

2016年春天,父亲母亲在姐姐的坟前,又唱起了歌,感叹自己老了,记不住歌词了。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斯人已逝,趟过生死,更添一种豁达,一份感恩,一念敬畏,一腔深爱。


每个人几乎都能在这部影片里找到产生共鸣的元素,一幕幕场景,似从自己身上复刻:故乡,山水,笑容,亲情,羹汤,新年……让你满含热泪,让你爱得深沉,让你倏然而笑,让你把平淡的生活,谱成不褪色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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