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昨天还是纷纷扬扬的大雪,漫山遍野,都披上了一层皑皑的白衣。好没来得及好好感受雪中漫步的惬意,今天阳光便偷偷探出了脑袋。
下午时分,路上的积雪已然融化。放眼望去,草坪里,小草依然裹着单薄的白色棉被。高高的红瓦房顶,还有白色的绒花点缀,煞是好看。
走在城市的街道上,看远处一排排,一栋栋的格子房,不晓得里面正在上演什么样悲欢离合的故事。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车水马龙,人潮拥挤,谁与谁携手并肩,谁与谁一别两宽?匆匆奔赴,匆匆别离,我打马而过,寻一处闲境幽居。
不远处,瘦弱的枯枝上,几片青褐色的叶子,随风摇曳。我并未走近,只是站在不远的地方,凝视着。一点点的泛青,在这萧索落寞的冬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它像是一束温暖而不刺眼的光芒,点亮遗世独立的清欢。哪怕朝如青丝暮成雪,哪怕朱颜辞镜花辞树,依然伫立于瑟瑟寒风,低吟浅唱。
夜幕低垂,暮色四合。没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壮阔,没有月上柳梢的景致,没有把酒东篱的雅兴,亦没有佳人相约黄昏后。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当城市的街灯次第亮起,一个人的黄昏显得有些落寞。这样寂静的夜晚,约上三五好友,适合温一壶浊酒,举杯话桑麻。或者泡一盏清茶,聆听呢喃的情话。
偶尔,采撷一捧未融的雪花,看它在指间跳跃,在手心舞蹈。想起白居易的一首诗《问刘十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是诗人晚年隐居洛阳,天晚欲雪,思念故人所作。我家新酿的米酒还未过滤,酒面上泛起一层绿泡,香气扑鼻。用红泥烧制成的烫酒用的小火炉也已准备好了。天色阴沉,看样子晚上即将要下雪,能否留下与我共饮一杯?
每次读到“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内心就喜欢得紧。寒冬腊月,暮色苍茫,风雪大作,家酒新熟、炉火已生,轻声细语,只一句,能饮一杯无?所有的温情,满腹的期待,跃然纸上。
可以想象,当友人收到这样一份请帖,一定会欣然前往。两位朋友围着红色的诗意的小火炉,“忘形到尔汝”地斟起新酿的绿酒来。也许室外真的下起雪来,但室内却是那样温暖、明亮。生活在这一刹那间泛起了玫瑰色的馨香。
如若不能喝酒,坐下来喝杯茶也是极好的。喝的是一份生活的热爱,温的是久别重逢的情谊,品的是淡然从容的心境。
周作人曾说,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
信步走进一间茶室。不必豪华,雅致即可。约上倾心的友人,焚上一支香,平心静气。泡上一杯茶,茶烟袅细香。听一曲古典的轻音乐,余音绕梁。天色渐晚,寒意袭来,你从天涯的一角走来,我在茶室的一隅静候,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大雪已至,亲爱的朋友,你在哪里?青春散场,兵荒马乱。带着各自的追求,奔走在追梦的旅程。一程山水一程烟雨,何处是归途,何时再相逢?
煮一壶月光,一半入酒的浓烈,一半入茶的清欢。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不问别离,不诉离殇。
唯有深深地祝福你,远方的友人。待下一场大雪纷飞,我们一起围炉夜话,饮一场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