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谢谢你
快要三十岁的景飒坐在咖啡店的中间大桌子上,正在百无聊赖地观赏着咖啡店的人们,她并不认识,任由着自己思绪空着。这家咖啡店是这座五线小城正真意义上的第一家连锁咖啡店,新开业没有多久,店里更多的是来拍照的,聊天的,认真喝咖啡的人很少,且人大多是三三两两,情侣居多,也有些朋友。景飒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看了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气,不由得轻撇了下嘴,微微摇了摇头,掏出了手机,随意的乱翻着。毕竟,在当下,不论任何时间,任何地方,眼睛盯着手机,手指在手机上划拨着,似乎融进哪个群体都不突兀。
景飒并不是一个咖啡的发烧友,甚至完全不喜欢喝咖啡,为什么来到这里呢?实在是因为没有地方去了,在家里已经宅了很久了,一路攀升的体重,套在腰间的游泳圈,越来越紧的裤子,肢体运动范围不断缩小,自己再也不是那个灵活的胖子了。这个认知让景飒清醒意识到,目前的生活状态不能持续了,自己要改变,首先从走出家门开始。其实她有很多半熟的朋友,可以陪她聊天侃地,胡吃海塞,但是这个时点,她并不想打扰任何人,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不需要人陪,任由自己去打开心中藏起来的那个盒子。
作为一个单身女性, 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在中国这片大地上在哪里都不能算太小的年纪,在这个祖国边陲的小城尤其年纪大,大龄剩女似乎都不能简单粗暴的概括她的生活,曾经也是亲人眼中懂事,优秀,别人家的孩子,现在却成了读书读傻了,说教弟弟妹妹的反面教材。
关于爱情,关于婚姻,景飒明显想的比做的多,恋爱没咋正儿八经的谈过,也从没有走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但和别人聊起婚姻,爱情,她总能头头是道,好像她是有多么有深刻体会的人。在景飒心中,藏着一个人,藏着一个目前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和别人聊起他的时候,能维持面部的笑容,感觉好像是个完全和自己不相关的人,却总能感觉到来自心底的一股不舒适,难过,淡淡的忧伤禁锢在胸腔内,笼罩着那颗依旧规律跳动的心。每当这个时候,景飒总是心里会狠狠地骂自己,真是个戏精,面具侠。家庭教育以及成长经历让景飒成了一个看起来情绪稳定平和,积极向上的姑娘。她总是心里歇斯底里地叫唤着想要什么,想拥有什么,却在别人询问时淡淡说都可以,没有也可以。好像人世间没有什么人或者事是自己特别留恋的,一切都可以,但却没有什么是她发自内心热爱想要坚守的。只到那个人来了,又走了,在景飒的心里留下了不舍,眷恋。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李子铭这个名字,和这个人相关的事情,都被景飒压缩放在心中的盒子里,慢慢地长在了心里,成了景飒这几年生活的一部分。似乎从学生时代,景飒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想学习,更确切的说,学不进去的时候,她也不在课堂上捣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睡觉,吃饭,学习,按时交作业,除了考试成绩越来越不理想,和其他学习成绩优异的同学并无异样。但心中从来没有放弃学习,总是期待着自己可以再考一次第一名,结果直到毕业,她的排名成了一条负斜率的直线,万幸的是,她考上了大学。李子铭刻意保持的距离让景飒感到了疏离,不再去寻他,不再去主动打电话,不再去发微信,渐渐地没有了交集,没有了言语。借酒浇愁,胡搅蛮缠,过激的行为从来不是景飒应对事情的选择。但对于李子铭,景飒曾疯狂地打过电话,无人接听的提示音让景飒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膨涌而出,她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这是次告别,从此相忘于江湖。她在微信上倾诉了自己的心事,然后把李子铭的微信删了。那天晚上,一向早睡的景飒辗转了很久才睡着,觉得胸口压着重重的石头。此后,景飒依旧按时吃饭,到点休息,除了相亲时,觉得和谁都不合适外,她的生活如常,并没有任何波澜,还能和别人谈起李子铭。
晃了晃手中的二十个草莓,让冰渣与草莓更好的融合,此时已经是冬月了,北方的冬天总是能看屋外瑟瑟发抖,屋内吃冰的情景,景飒近来很喜欢吃冰,尤其是越冷的时候,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别有一番滋味。李子铭这个名字像投入湖水中的一块石头,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