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国死了
我刚下班回家,母亲大人做好的饭菜都已经热腾腾的摆在做上了。父亲还在恢复期,他看着那一盘油爆虾仁忍不住口水,劝我开瓶啤酒,自己就偷偷喝一小杯。
这天还是闷热闷热的,吊扇滋遛滋遛的转着,我刚刚往嘴里扔了几颗虾仁,还没咽下去,村里的小队长就长吁短叹的踏进家门。我父亲在村里干活,这段时间休息,小队长不常来我家,村里有些难处理的事,才会登门拜访。我比较冷漠,不爱搭理外人,扭头看了一眼,小队长一脸跟人唠嗑式的微笑:“唉,献国死了,听说是今天上午死的。”我不明白所以。前几年的时候,我活得还不够长,听到某某死了,如果那人跟我见过几面,难免有些唏嘘。后来到武汉上学,偶尔回趟家,对村里的情况不甚了解,只是给家里人通电话的时候,父母总会说说谁死了。我记得高中时,一位对我特好的伯伯才50岁,就突发脑溢血去世了,父母唏嘘不已。听到献国死了,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是谁。但听名字,标准的建国后的起名方式,那么算起来约莫50上下。小队长有接着说:“我一听到这个消息,急得不得了,马上问人要了号码,只晓得他儿子松松的,打了老半天,就是没人接。”这么一说,听到松松,我放下了筷子,大概就清楚了。这村里,我知道两个叫“松松”的,一个跟我同年,他父亲脑血管瘤,前几年已经去世,还有一位就是比我大个两三岁的松松了。谈起他来,我还是能想起一点事来。小时候网络不发达,各户人家的小孩也不分年龄,总是打闹在一起,跟松松偶尔有些接触。
松松总是眯着一只眼睛,另一只也跟着稍稍眯了起来。当然他不是天生如此,那是某一年过年,我可能才上小学的时候,一个年级稍大的叔叔拿着玩具枪,那种塑料子弹的。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一发子弹就打到了松松眼睛里。后来我看到他,总会想起这件事情。他家一直都是土灰的平房,一砖一瓦都发黄。我偶尔路过也会怀疑是否还住人。小学兴玩四驱侧,就是那种上电池的玩具车。我死乞白赖的跟家里人要了好久,才勉强拿到一个,开心得不得了,整天跟着它跑。有次跑到松松家玩,看着他家连水泥都没有的土泥地上,驾着一圈圈四驱侧的跑道,我竟想世界上还真有这东西,又羡慕又嫉妒。至于他父母,他母亲我总是避之犹恐不及的但是看着她的脸,一种害怕的情绪油然而生,虽见得不多,但每次都是大花的、单薄又老旧的衣衫,他父亲唯唯诺诺的很,头上像是杂草丛生,总是陈旧的衣衫洗的发白。
小队长又接着说道:“哎呀,我今天早上还看到献国买烟,怎么突然就走了,唉、唉。”
“哟,你也在这啊”,大队长也来了,他倒是喜笑颜开的样子:“啧啧”,渣了渣嘴,跟小队长打了声招呼,“那城管大队的,听说献国死了,把花圈都送家门,他家一个人都没有,打电话给他儿子又不接。”大队长说道这,又好气又好笑,“这事都是城管大队跟我讲的,说是这松松整天游手好闲的,休假休完了,又想去溜达溜达,竟说他老子死了,那城管大队的人就搞了些花圈给送上门了,这刚到家门口,找不着松松”他又顿了顿,“你猜怎么着,过了半个点,好家伙,倒是看到献国慢慢悠悠的回来了。”
众人嘻嘻呵呵,用各自的方式笑了起来。
呵,原来还有这种死法。倒是见过一种新的死法了。听了这,竟凉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