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一件永生难忘的小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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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

再与Lisa联系上，已是15年之后的机缘。

那天，我在北京出差。闲来无事，到网吧上网。一个叫“豆莎包”的宋慧乔头像忽然“嘀嘀”地闪了起来。

与Lisa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网上重逢。就像我们莫名其妙的相遇。

失而复得的偶遇，给人宿命论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种跨越维度的力量向人们暗示什么，它迎合了你的某种心态，它替你做出艰难的选择，它让你无法拒绝。

15年不算短，我以为应该会有些分生。但奇怪得很，在我与Lisa的维度里，那些时光仿佛并不存在。只是看到她的名字，就能回想起她的容颜，回忆起那时的点点滴滴。

初见Lisa是在一个下雨天。毛毛细雨温柔缱绻地飘洒着，天空虽然不明媚，却清新而辽远。

那是初三开学，学校重新组织了一次分班。我和Lisa分到了一个班的前后桌。

我在位子上坐着，后背忽然被人捅了一下。

我回过头去，Lisa对我说：“你好，我知道你叫老三，我叫Lisa。以后在学习上要互相帮助啦！”

她落利大方，我内向腼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看着对方，忽而相视一笑。再无须多说言语，一切就都在两张稚嫩真诚的笑脸中了。

Lisa是个野蛮女友型的女生，个子不高，一对出众的小虎牙让漂亮清秀的五官充满青春活力。

仿佛为了配得上这对小虎牙，她平日里敢说敢做，睚眦必报，张扬泼辣，一点也不端着架子。

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她，放在现在绝对是个标准的女汉子。全然不像周围那些自我意识刚刚觉醒，披着清纯、矜持外衣的女生。

时间稍久一点，或许是青春期的天性，Lisa的容貌就像一粒种子，埋进我的心里，在我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她的笑脸会猝不及防地突然蹦出来，吓我一跳。那个长着一对小虎牙的漂亮女生。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父母含辛茹苦，不让我受丁点委屈，只求我能一心学习，考上好大学，将来出人头地。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也听话懂事，知道自己用功，从不攀比其它，只想考个第一，让父母高兴一下，不让他们再为我操心。

所以自小性格沉默内向，一门心思只在学业上，一直是个人见人夸的乖巧学霸，当了好些年大人嘴里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那个年代，风气初开，早恋虽还不能光天化日、明目张胆，得到家长和老师的祝福，但至少已不再是过街老鼠、大逆不道。青春期的朦胧，是倔强和无畏的。

在女生面前，在内心深处，我的自卑深入骨髓。虽有“乖巧学霸”的光环笼罩，但从小几乎不敢和女生说话，碰到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就像Lisa那样，更是像老鼠见猫，思想有多远，我就躲多远。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更没有能力，去参加青春期的高昂聚会。释放天性，谈场恋爱，对我来说，想想都是犯罪。

更重要的是，我不巧知道了，Lisa竟是我好朋友――六年小学同学――ZY的女朋友。

就像对待鲁迅笔下的美女蛇，本就对Lisa这样的漂亮女孩，怀有一种病态的排斥和警惕，再加上她是好朋友的女朋友，再想起Lisa来，总会皱起眉头，内心隐约的还有些厌恶和不甘。

虽然有时遇到她，还会控制不住想多看两眼，有时讨论题目，也会顺着开个玩笑，但每次不小心对上她的目光，脑中总有个声音提醒我：好好学习，考好大学，是你唯一的出路；她是你好朋友的女朋友。

然后，我的态度很快冷淡下来，就像被一下拧紧的水龙头，戛然而止。再看时，她清澈的目光中多了些茫然和犹疑。

我站在天秤的两边，努力维护着矛盾的平衡。一边是少年人的天性和无知，一边是家庭和道德的束缚。还要分出精力，给自己套一个静如止水的伪装。

即便如此，还是能感觉到天秤在细微的抖动。那是一种当时的我不得而知、无法察觉，更难以阻止的力量。我所做的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去想即将到来的未来。

日子一天天滑走，初三的时间真不禁过。开学第一天，学校就在大门口显眼的位置摆上了倒计时牌：距离中考还有312天。教导处的解释是，给我们施加压力，增加学习动力。我们大骂教导处的人都是物理白痴，压力与动力互相垂直，风马牛不相及，哪有这种歪理邪说。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倒计时牌每天变化：距离中考还有277天。

我努力把精力控制在学业上，稍有空闲，便和同学们在操场上尽情狂奔地踢球，让自己累到筋疲力尽。或许这样，癞蛤蟆就不会胡思乱想，徒增烦恼。

不知上天是在针对我，还是在眷顾我，因为每次踢球，都会遇到ZY。每次看到他，又会不自觉地想起Lisa。

奇怪的是，面对ZY，我竟不自觉地心虚起来，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与ZY接触时，我会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情绪，让自己尽可能自然平淡，像我们从前度过的六年小学时光那样。

但越想自然，反而愈发别扭，甚至闪烁其辞。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到，或许他感觉到了，但不明就里。

其实那段时间，我们三个的关系简单明了：ZY和Lisa是朋友圈公认的金童玉女；我和ZY是很好的朋友，虽然在他看来，我变得有些奇怪，但可能只是因为中考的压力而已；我和Lisa是刚认识的同学，对她略有好感，但对于一个漂亮可爱、性格开朗的女生来说，也算正常，况且，我把这份好感努力地约束在画地为牢里。

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Lisa对我的态度。

不过那个时候，这些并不重要，因为ZY和Lisa的感情很好，掩盖了所有瑕疵，好到我们所有人――包括我――都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然后毕业，高中，大学，结婚……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分手，连“可能性”都没有。

然而，他们真的就毫无征兆的分手了。

刚听到他们分手的消息时，有些吃惊。十几岁的少年心中，恋爱的模样，不就应该像父母爱情那样，从一而终，不离不弃，牵手就是一辈子吗！

于是，我不去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直到亲眼看到他们面对面路过而不相语，我终于确定这对公认的金童玉女究竟是分开了。

内心有些庆幸，有些惋惜，有些不安，但这些细微的情绪转瞬即逝，因为这些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相信流言，不单单是因为天真的相信爱情，更重要的是我从流言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急忙自省：对Lisa虽有好感，但并未流露，也约束得当，规规矩矩；对ZY虽有小愧，但仅出于善心，并无越轨举动。这样的我，即使并非完全清白，也应该足够坦然。

但流言这种东西，就像白纸上划下的一道铅笔印，再用力擦，也会留下痕迹，直到把好好一张白纸擦破。

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化，有些同学开始对我爱理不理，说风凉话。

我想找ZY解释，可子虚乌有的事，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当面跟他说：你们分手跟我没关系！也想过向Lisa控诉，可跟她控诉什么，难道让她去告诉ZY，他们两个的分手，跟我没有关系！岂不越描越黑。

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莫大的委屈，以及百口莫辩的无力感。好像钻进莫比乌斯环里，满腔愤怒，却找不到出口何在。

我还存有幻想，或许Lisa和ZY两个当事人，明白问题出在他们之间，与别人无关；他们可以说句公道话，还我一身清白。或许当我与ZY偶然碰面，他会拍着我的肩膀，落寞的说：兄弟，我的事与你无关，让你受苦了，不好意思；然后我会大度的安慰他：说什么呢，咱们之间，用说这个？别太难过。

那天，我远远看到了ZY，他也看到了我。他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他向我走来，我已经准备说些什么，然后他一言不发经过我的身边。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幻想幻灭。我猜想，他终于找到了我先前闪烁其辞的原因吧！

我见到了Lisa，我愤怒异常，凶神恶煞地站在她面前。

她是个聪明的女生，一下就读懂了我想要问的话。

她说：“我分手了。因为……”。她没再说，抬头看着我。

我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当她说完“因为”而后不语的时候，我觉出她眼神中的柔和。

我想，我也读懂了她想说的话吧！

生活真是最好的编剧，给我安排如此狗血的剧情。

当初唯一不确定的因素――Lisa对我的态度――成为压垮这段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来，我并不无辜！

这世上最痛苦的爱情，不是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而是癞蛤蟆惨无人道的抹杀感情，说服自己，安分守已的时候，飞天鹅突然优雅地落在面前。

我飞也似地逃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