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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2017-12-09  本文已影响13人  第一次好紧张耶

林敏慌乱地收拾着她的东西,像是战败时的撤离。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一言不发。我知道,此时我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我全身的骨架松散下来,就如同我松散了的男人威严。林敏收拾完毕,拎着两只大包欲出门而去。我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我们可以换个地方生活。

说这话,我觉得自己特别的窝囊,全世界男人的脸面都让我丢失得一干二净。其实我只是想守住这个家,即使它满身裂痕,也不想让它破碎不堪。

“谢谢你不记恨我,这不是换地方的事儿。”

也许,林敏是正确的,这不是换个地方的事儿。我怕她受不了别人在她身后指指点点,或是她根本听不到的恶语谩骂。

我和她说过,我们不要分开,可以搬到别处,再把自己的套间租出去。

那时,她抛给我一个眼神,那眼神告诉我——你真不是个男人。

我有时真的软弱,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我接到一个电话,说你的老婆正在上演脱戏呢。

这和林敏的说法不一,之前她告诉我,学校有点事,她今晚不回来了。

我时常又听到有关她的风言风语,现在加上这个电话,我就要看个究竟。那一刻我是愤怒的,和所有的男人一样,全身的血沸腾不已,让身体膨胀起来。

我对着手机喂喂地叫着,你是谁?对方已经挂了手机。

水井镇离县城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现在的我足可以把时间再缩短一点——十二分钟我就到达了水井镇上的那所中学。

我盯着她的宿舍,那间十多平米的房间。我把车停在校门前远望,校园很静。我相信,夜晚的校园就该这么静静地,我更希望不要有任何惊动打破这样的宁静。

她一定是睡下了,舍间没有灯光。而当我走到门前时,房间的灯光却突然亮起来。

门打开,走出来的不是林敏而是我认识的那个副校长。在此刻,我相信全天下的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大打出手,无论是对着出轨的妻子还是那个奸夫。这一切谁都感到突然,无论是我还是他们。

我紧握拳头,对着那个奸夫大打出手,可此时,衣衫零乱的林敏却紧紧地抱着我,好让那个奸夫逃之夭夭。副校长跑了,我并没有用暴力去对待林敏,而是一屁股瘫坐在地。

女人偷汉,是男人最最要命的。虽然不像丢失财物那样丢失什么,但心里却有了个坎。这个坎如同洁癖者憎恨身上的胎痣一样,无法从身上抹去。那个夜晚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驾车回到家中的,但我肯定,我又一次缩短了县城到水井镇的时间。

我没有去学校大闹,更没有对林敏纠缠,我不想把这种丑事闹得满城风雨。

林敏说,“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应该由我提出来,可林敏却先行了。

我不知道她为何心痛,把那双眼哭得又红又肿。其实心痛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她。

我保持一份沉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看似完美的婚姻,就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不知道答应她会是怎样的结局,我又将如何面对儿子,面对母亲。

“你不要再去干那份校医了。”这句话就显得我很软弱,确切地说,我妥协了,我愿戴上了那顶人们所说的绿帽子。

一连几天,林敏都没有上班。那天儿子问我,“妈妈怎么了?”

我告诉他,“妈妈身体不舒服。”

离婚,还是不离,不是我所决定的。

林敏说她在这个家一天也待不下去,她一心想离开,离开这个家离开我。她对自己所犯的错,从没向我承认或是忏悔过。但我从她的眼睛中看得出,她羞于向我表达,或是不想再提起那件丑事。

林敏终于还是走了。走前她嘱咐我,不要把此事告诉她的父母,留点时间给她,她会向父母解释的。

我们不动声色,我们就这样离婚了。我不想把这样的事情弄上法庭,为那点财产再把过去拥有过的一份美好也给分割而尽。

一个月后,林敏回来了。回来前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家。她拿出早已写好的协议让我认真地读了一遍,然后对我说,“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我望着她,望着同床共枕十四年的她,一瞬间我们有了距离,我们从此陌生。想起十四年前,我们是从陌生开始,相识相知相爱;而现在,我们又从相爱相随又回到了陌生。人生的路就是一个画圆的过程,从圆点回到圆点。

“那点积蓄留给你,儿子读书要花钱的。”她把家中的几万块钱留给了我,不,应该说是留给儿子。

这是协议中没有写到的内容,但那间门脸归她,楼上套间归我和儿子,每个月付给儿子二百六十元生活费。

“那个副校长会为了你抛弃家庭吗?”

我依然想把林敏留下,我不在乎她的过去,我只想她在我的身边,还有我们的儿子。我不知道一直恩爱的夫妻,怎么会背叛对方。而外界又是何等的诱惑,能把她征服。她为人之妻,为人之母,怎么就想不到迈开的那一步将会是怎样的结局。我不再计较,我现在只相信林敏是一时失足,我要的是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林敏很冷静,“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我不再说话,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但我不知道林敏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和儿子还有这个家真的就不值得她留念吗。我在协议书上写上我的名字,并摁下我的手印。

林敏收起协议书,那不是一份,还有一份是留给我的。我知道,这样的协议同样起着法律效应,我们的事实婚姻从此不复存在了。她开始收拾她的衣物,收拾起她需要的东西。就这样,她从围城中走出,解放了自己,更解放了所谓的婚姻。我们可以把自己圈进围城,也可以让自己走出围城。

我陪着林敏,到民政局把那个红本子更换成另一种颜色。

我想把一切淹没在生活之中,不愿意让他人评说我的婚姻。可纸里的火终究会烧出来,连同包着火的纸一同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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