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此多娇
第一章、折腾,不折不疼
韩筱菲,二十五年母胎solo,自从一次意外,自觉找到人生真谛,从此发誓要做社会上一颗独一无二的螺丝钉,当下立即辞掉从大学毕业至今整整两年的工作,花了一周时间交接,离职当天,在姐妹聚餐时,举起酒杯,豪放道,“集美们,今天是我人生历史路上一重大转折,一代文豪即将诞生,而你们,都是见证历史的女人!”理想非常丰满,现实也着实骨干,至今,韩筱菲已在家做了250天标准的啃老族。
幽暗的房间内(拉着遮光窗帘,关着灯),韩筱菲头套一粉红兔子头套,一身hello kitty睡衣裤,凳子旁边,两只小黄鸭拖鞋相距甚远,此刻韩筱菲正仰头蹲在凳子上,两只手飞快敲击桌上键盘,偶尔停顿,望向左边思索一番,又快速将头转回电脑屏幕上。
随着“咚咚咚”声响起,门外传来韩妈妈特有的大嗓门“菲菲,快给妈开个门”
按了下保存,穿上一只拖鞋后,找了半天,韩筱菲才在凳子后面找到另外一只小黄鸭,开门后,韩妈妈面色自然的将面递到女儿手里,”面给你端上来了,快趁热吃,不然该坨了,吃完再继续写”
一边向窗户走去,一边念叨“你这孩子,怎么又不拉开窗帘,妈给你说多少遍了,要晒晒太阳,人才健康,今天和楼下你王阿姨说起,你王阿姨可说了,她家一亲戚,那家小伙子才比你小个几岁,天天呆房里打游戏,也是不爱出门,在房间就喜欢把窗帘拉上,不透气,结果你猜小伙子最后怎么了?”,
韩筱菲正用筷子专心分开面上金黄的煎蛋,将一块煎蛋按下碗底,蘸些面汁,心满意足的吃下一口,鼓着右边腮帮接话道“饿…死…了?”
黑色窗帘刷啦一下打开,亏得韩妈反应神速,立即伸手挡了挡刺眼的太阳光,转过身来“啐,瞎说,人孩子最后得了白血病!你看你这脸色,惨白惨白的,不行,我一会得熬点鸡汤给你补补”说完,走出了房门。
韩筱菲“…”
几口将碗里面条吃完,打开文档校对,修改几个错别字,再将文档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一遍后,点击上传,而后,韩筱菲伸了个懒腰,侧耳静听一会,火速跑到窗户那儿,刷一下,房间终于恢复到舒适的氛围,在韩筱菲看来,这样的氛围最适合做两件事,一:写文。二:睡觉。是宛如豆浆油条,豆角茄子一样绝美的搭配。
纵身一跃,将自己摔进被窝里,突然想起,自己当初豪情壮志,婉拒领导挽留,公司升职加薪的诱惑,在姐妹那儿留下的大话,现如今,只怪当时年少,不知理想它是块放在深巷甜品店里美味诱人蛋糕,刚庆幸自己循着香味一路过来发现这美食,奈何掏出钱包,发现囊中羞涩,远远看着,吃不到。
韩筱菲的前四分之一人生,说好听了是多姿多彩,其实闺密杨欢常说的一个字,就能高度概括总结“作”,总之生活能折腾的花样,她能全部给你展示一遍,还带每天不重样。
第二章、青梅青,竹马卒
九年义务制教育最后一年,当班里八卦组从班里最矮的谈到最高的,再从最高的谈到最帅的,顺带酸了一下最美的,再将话题拐到结婚生子,韩筱菲琢磨着后面话题没啥营养,准备默默转过头,才发现这脖子异常酸涩,果然八卦害人,没感叹完,突然听见话题聊到她身上。
一人挑眉说道“找男朋友还不简单?只要别像韩筱菲一样就行”
这下脖子不止酸,还直接僵硬石化了,果然八卦要不得,偷听八卦更是要不得。
其实,韩筱菲自认自己还是有过几朵烂桃花的,最早的一朵还是初二时候,一次语文课,听后排的男孩和同桌说悄悄话,用韩筱菲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小子竟然喜欢她,哈哈哈哈,傻子配呆子,绝配”似乎是为了配合最后一个字,韩筱菲余光还瞥见说话那多话光头还拍了下大腿。恍然醒悟过来,莫非这朵桃花是从那次开的?
光头闲话里的男主角是韩筱菲那矮同桌,这么形容,韩筱菲是班里女孩子中,算中等偏下的身高,然而同桌比她还矮,还瘦。还记得,那次还是如今这个老师的语文课,韩筱菲轻轻敲了下睡着的同桌桌面,同桌受惊般一下弹起,高声喊道“到!”,声音豪迈,气势如虹。可怜语文老师那“起”字刚写完“走”,徒留一句“争渡,争渡,惊走”,更可怜那一滩鸥鹭还没来得及面世,粉笔就断了半截,韩筱菲捂嘴笑弯腰,目睹了被罚到教室后门垃圾桶旁边的小同桌面色由白转红再转绿,最后认命般拿起语文书默默走向墙角。回想结束,韩筱菲再想不出和小同桌之间还有啥特别的事。不由感叹这暗恋委实太暗,她竟从未察觉。
到后来,再听见小同桌的消息,还是高中时候,一次周末回家大巴车上,意外遇见已变成寸头的当年那多话光头,听闻暗恋她的那小同桌如今已升级为小混混,韩筱菲暗暗猜测了下,不知那小同桌占据的是哪块地皮,又实在想象不出小同桌扛着比自己胳膊还粗的钢管和人打架的模样神情,再想,也只能想到小同桌滋着一口白牙,费力扳开对手手指的模样…
第二朵桃花,至今韩筱菲还怀疑,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因为又高又帅,白白净净,主要是学习成绩还极好,身边不乏执书本问题,下雨送伞,一堆女孩争着送零食的学习委员陈骞,在中考前一天,突然脑抽,给了她一纸条,打开看,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那时的韩筱菲,一脸懵懂,矜持的等着学委给个解释,实际上收到纸条瞬间,韩筱菲脑袋里就给陈骞想了好几个回答。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交换下电话号码吧”
“这是我兄弟手机号,你记一下,不要问我他是谁,自己加手机聊”
“不要多想,这次去XX中学中考,怕你迷路,你妈拜托我照看下你,有事打上面电话,就你这走路能撞电线杆上的水平,找到考场怕是有点难度”
想了想还是最后一个靠谱。
那时韩筱菲正站在陈骞家门口,他爸妈因为工作,还没回来,家里房门禁闭。往前拐个弯200米就是她家。还没准备好说啥,陈骞递过纸条,就潇洒转身,掏出钥匙,关门,从给出纸条,就没看过韩筱菲一眼。独留韩筱菲一人风中凌乱。
其实,日常大多时候韩筱菲会刻意避开和陈骞独处,唯恐班里那群雌性能在她身上用眼神戳个洞。
可总会有赶巧时候,基本每次轮到韩筱菲值日那天,每次倒完垃圾回来,总会碰到刚打完球,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陈骞。还记得只有她俩的教室里,每次都是陈骞先开口打破沉默,头也不抬,问道“回家吗?一起?”每次转过头,发现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的韩筱菲,本着不能破坏同学间友好相处原则,只能呆呆的回答“哦”。每次浑身僵硬的跟在陈骞身后回到家,韩筱菲总想着下次一定要避开他,学霸果然自带冷冻四周空气的功能。然而初中即将结束,韩筱菲也没能打破那巧合。
第三章 小说,第二种精神食粮
中考结束,毫无意外的,韩筱菲考进了市里公立的一中,报道那天,韩爸韩妈一早就带着女儿报道。报道完给女儿置办洗漱用品后,两人就离开,留下韩筱菲开始第一次的在外住宿生活。
在宿舍床上躺到中午,在肚子空城计第四轮开始响起的时候,韩筱菲正默念到第50次“睡着就不饿了,梦里什么都有”,不知是谁买了绝味,香味一个劲窜入韩筱菲鼻子,此刻能忍的都是神人,作为凡人的韩筱菲,憋了两口气终于忍无可忍,一弹而起,麻溜的穿衣下床外出觅食,在校门口即将下最后一步阶梯时,见陈骞刚从校外进来,本着乡邻情谊,趁着老同学还没看见她,韩筱菲赶紧转身调整了一下嘴角微笑弧度,正纠结用“嗨,好巧啊,我也在这里上学”还是“哇,真巧,我们又在一个高中”打招呼,就见着陈骞出现在对面石阶,正径直往上走,独留韩筱菲原地石化,气氛一如一月前陈骞给出莫名电话号码那天,从那天至今,今天算是第一次见。
一旦心中有个设定,总觉得所有事情都是朝着那个方向进行,再用既定的结果反推回去,发现一切和恰的完美,反而更加证明了设定的真实性,即使是个错误命题。
坐在饭店,吃了两筷子凉皮后,韩筱菲自觉自己之前那点粉红心思全部收起来了,且莫名觉得自己想象丰富,果然是爱做梦的年纪,自己也不例外。
尽管如此,后来知道和陈骞没在一个班级时,韩筱菲还是叹了口气。少了一个赏心悦目的面孔…
韩筱菲的高中生涯,身边除了书,便没了其他,这里的书更多的是指小说,说到小说,开启韩筱菲这块领域的,追溯起来,历史追溯到小学三年级,能认字后,图书馆里那些带着动物图画,还有简短配文的,是除了煎蛋外第二吸引韩筱菲的事物。
启蒙书有两本,一本是《山海经》,泛黄破旧的书封面,里面画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至今韩筱菲还记得里面有无辜被湘妃染上泪痕,从此泪痕再也去不掉的湘妃竹,有含石子妄图填海的精卫,还有追着大太阳跑,最后喝干一河河水的大高个夸父。还有从小住在桑树上,靠吃桑叶,不会说话,会吐丝的蚕女。
另一本内容虽然也匪夷所思,可韩筱菲至今仍觉得确有其事。书名叫《百慕大三角未解之谜》红色封面,厚厚的硬书壳纸张,书里记载了许多从百慕大经过的飞机和船只,总会莫名其妙消失的事。里面其中一个事故发生多年后,一个年纪轻轻,看起来没有精神疾病的人自称是当年失事飞机上一个生还者,且能准确说出失事那天,所坐的飞机航班号,航班目的地,起飞时间,以及当天天气,据称,事故发生在“昨天”,他只是不小心睡了一下,醒来就找不到自己家,且周围一片陌生,后来记者根据那人身份证,查到这人父母在多年前已去世,身前一个儿子,在一次外地出差航班中,航班事故,人没能找回来,两个老人后半生苦寻无果,最终郁郁而终。留下的儿子照片和这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两本书开启了韩筱菲新的世界观,并在以后深深的影响着她的一生。
发现了这么一块宝藏后,但凡中午午休,别人在玩耍时,韩筱菲在看书,别人在睡觉时,韩筱菲也在看书。从安徒生童话到鲁滨逊漂流记再到水浒传,不论国籍,不论种类,到后来,接触到各种电子书,从此,什么言情,玄幻,悬疑,恐怖,穿越,修真,等等,小说世界五花八门,韩筱菲来着不忌,初三时候,眼睛一只230,一只250,成功得到一副黑框眼镜。
总之,别人说到书呆子,韩筱菲总会以为是哪个在骂她,即使话题与她无关。
第四章 存在即合理
一桶水能装多少水,不在最高的木板,起作用的是平时最不起眼,最短的那块木板。在高二一节语文课上,听见这话的韩筱菲深以为然。
每个事物,存在即合理。若没有这块最短的木板,缺了一块的桶,也不能发挥它的基本职能。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有用。
高二时候,面临文理分科,同学们先是根据自己文理学习情况,心里有个大概方向,再与班主任沟通谈心,最终,与家里人商量后慎重做下抉择。
韩筱菲也挺慎重,这时候要抛弃自己最喜欢的文科,选择很不擅长,好似缺根筋的理科,带点点紧张,点点刺激,点点兴奋。想着自己是将教育部“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贯彻最彻底的学生。韩筱菲一下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整个思想斗争只发生在短短的30秒内。
班里同学纷纷不解,班主任也找到韩爸韩妈谈话,韩爸韩妈一致表示尊重女儿的选择。
韩家子女都实行放养政策,在韩爸韩妈看来,只要自家孩子心理健康,本质是良善的就好,至于以后道路是否曲折,在他们看来都不要紧,人总要自己多去体验,去经历,才能更快探索出适合自己的道路。
分科以后,在经历几次测试,成绩出现滑铁卢,韩筱菲感到了一丝慌张,想想那些在外进厂的同龄人,每天在烈日炎炎下工作,从天刚蒙蒙亮到晚上星辰满天才下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一样的辛苦活。不由想到,还是当个学生好,一天坐的时间占75%,每节课45分钟,还有10分钟课间休息,中午能休息两小时,还有诺大的图书馆,各种各样的书籍,再没有比学生更舒适的生活了。
然而,自己想象中舒适的生活在一次测试结束后,好像将遭遇威胁,看着手中59分的数学,还算是预料之中,可70分的语文真正让韩筱菲沮丧了,这是一个单休日周六,是学校给学生们回家换洗衣服的日子。韩筱菲低沉着头,走到街心花园时,发现了不知何时走在她旁边的陈骞,勉强挤出一些笑容,问道“回家吗?一起”,刚说完,莫名觉得这话有些久违的熟悉感,确想不起来在哪听过,陈骞看着韩筱菲,呆了一瞬,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舅妈让我这周去她家”。陈骞舅妈就在市区,离学校4公里。
到了一个岔路口,韩筱菲和陈骞招手告别后,一人往车站走去。学生放假时候,是车站生意最好的时期,排队能排大半小时,好不容易买到票,拿着车票找到车,才松下一口气,将书包从背上取下抱在身前,坐下,掏出耳机,放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这基本就是韩筱菲每次坐车回家的标配。刚准备闭眼,余光竟然看到了陈骞,初秋的天气,只见少年额头一层薄汗,好像刚一路跑过来似的,好巧不巧,就坐在韩筱菲邻座,隔着过道,韩筱菲稍加大声音疑惑问道“你怎么又要回家了?刚不是说去亲戚家吗”
少年一下子脸微红,转过头,不自然答道“我妈让我回家”,想着每次回家,爸妈准备的一大桌菜,以及第二天回学校,包里被塞满的各种零食,韩筱菲给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下了车,两人沉默走了一会,陈骞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以前语文挺好的,现在?”此刻的韩筱菲听见这话,不免汗颜,就像一个公认的大胃王,面对一堆美食,吃下一块饼干后,就再也吃不下了那种感觉。回到家,吃过饭,韩筱菲便马上将语文课本拿出来,比照这次试卷,总结了一下错误题型,当天第一次学到凌晨1点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