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人,我连下楼倒个垃圾都觉得幸福。
夜10点。
好友在微信里丢过来一句:“好久不见了”。
我说:“是”。
她告诉我说女儿刚刚睡下,每当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时间是自己的。
我没有回复她,因为我正拎着一袋垃圾准备下楼,此刻的家里,碗碟码放整齐,地板洁净可鉴,孩子安然入梦。我郑重地披上棉衣,换上外穿鞋,手里的垃圾仿佛已经不是垃圾,而是朝贺的礼炮,恭喜我艰辛岁月,又前行一步。
下雪了。
我来到楼下花园,握着手机,拍着洋洋洒洒的飞雪。
此刻,时间是我的,童话般的世界是我的,漫天飞舞的精灵也是我的,我觉得幸福。
我是女人,我连下楼倒个垃圾都觉得幸福。
好友在微信对话框里笑得花枝乱颤:“那个连下楼扔个垃圾都会感觉幸福的人,你大概被生活百般虐待,才会这么容易满足吧。”
我笑着,并不辩解。
无论日子是忙亦或是乱,我都在意每天的15分钟独处。
这纤羽片刻里,我脑袋里没有人生的名利得失,没有工作的万千焦灼,没有生活的一团乱麻。我也许会站在阳台静静地对着月亮仰望,我也许会端上一杯热茶,依在沙发上发一会儿呆,我也许会在长途跋涉之后进了院子停稳了车,并不急于上楼,当然,若有机会迈步出门,顺路丢个垃圾,或者故意赶个远买个牙刷都是值得喜悦的。
有个好朋友给我说她很忙。
我问:“都忙些什么呢?”
她回答说:“丑时批奏章,卯时上早朝”。
我知道,她嘴里的“奏章”是指孩子的家庭作业,“早朝”则是日复一日地寂寞地忙在早餐厨房。女人是不易的。所以前阵子,我们看到了大热的博文名言——“我年薪30万,但撑起这个家的是我妻子”。
古时,闺秀被要求“琴棋书画”四艺加身,从前不理解,只觉得每个人兴趣迥异,所有人一刀切太过迂腐专制。此刻反而懂了,那是那个社会父母对女儿的爱惜和保护:学艺是取悦男权,是打发无聊时光,更是休心养性。当一女子席塌端坐,轻抚古琴,那些在男权笼罩下的浅怅短叹,生活琐屑,家长里短,自然是放下的。
品鉴红酒时有个术语叫换瓶,指的是把陈年老酒打开倒入醒酒器中,让沉淀物质自然下沉,只将上层的酒液注杯饮用。人也同样,坏情绪随时爆出,积攒,喷发出来会伤害别人,不宣泄则危害身心。此时,我们多有必要把自己置入“醒酒器”,让情绪里的污浊沉淀再把它滤清,使自己的能量得到净化。
这“醒酒器”就是一个独处的环境,不被打扰。
女人都需要这样的时刻——独自待一会儿,哪怕是短短的15分钟,平复一下烦躁、无奈、焦虑、抱怨、绝望诸如此类的众多负能量,休养生息,然后满血复活。
生活是美好的。可以冬来赏雪,可以春来弄花;但现实是,你必须每天晨沐朝霞做工,夜伴星光理家,那么,请自己宽慰一下睡不醒的自己,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