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说鬼话（鬼故事）
女童说鬼话（鬼故事）
民间神秘现象，令人费解。
“随活”，是中原地区，在七十年代以前存在的一种怪现象，就是鬼怪的灵魂附在活人身上，说鬼话，连活人自己和周围人都不知道的事，令人恐惑。
犯“随活”的人禀性弱，鬼怪容易附身。这种现象，按唯物论的观点是封建迷信，但是，这些事情，的确现实存在，科学对此又解释不通。这也算得上是一个未解之谜吧。
这个故事发在六十年代初，一个四岁女童的鬼话，引出一桩杀人案。
除夕夜，整个村庄上空弥漫着喜庆之气，劈劈叭叭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眼花瞭乱的烟花直冲云霄，酒肉香气四溢，灯火辉煌，好一番人间美景，令人陶醉！
一户农家，门口院里，烛光闪烁，红灯高挂，鞭炮纸屑满地。堂屋当间，门对面墙上，挂着毛泽东主席的正面像，两边对联是，跟共产党走，听毛主席话，靠墙条几上，供品，牌位都有，还有两根手脖粗的红蜡烛，跳舞的火苗，把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一家六口，围坐在方桌一周，方桌上摆满十二盘菜，猪、鸡，鱼肉都有，豆腐、粉条、白菜，还有两个油炸红薯、柿饼丸子，另外三个凉菜，芹菜，猪肝，猪肺，满满的，每人面前有碗猪肉饺子，散发着香气，看着平时吃不到的好菜，满面红光，直咽口水。爷爷奶奶坐上首，爸爸万全坐左边，妈妈喜珍抱着她稚嫩乖巧，四岁的女儿兰香坐右边，六岁的铁柱坐外边。
爷爷看了一眼全家喜庆的脸，又看了一眼丰盛的勾谗虫的酒菜，深知大家迫不及待急吃早喝的心情，就开了腔:“明天就过新年啦，今天我们家七口人，六口人都在，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一年吃糠咽菜，只要平安没病，这就是福！唯独缺老二，万顺不在，国家要建设，咱该支持，也不知今晚过得咋样，吃上饺子没有？不说他了，都饿坏了，动筷子吧！”
全家人都操起筷子，眼盯着合自己味口的饭菜，手刚抬起。此时，小兰香的眼直勾勾的，突然号啕大哭，泪流双行，从妈妈怀中坠下地，立起脚，先望爷爷，又望奶奶，又看爸爸，又看妈妈，哭道:
“全家都在……又吃肉……又喝酒……还吃饺子，……你们高高兴兴……过大年……你们哪知道……我在受罪，在游荡……我是谁？……听我口音……真不知是谁？”她口气象大男人，很怪异。
全家人都放下筷子，五双眼睛全盯着小兰香，木着脸，心发怵，这不懂事的小孩子，大过年的咋这样！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犯了“随活”，大过年的出这事，真晦气。
鬼怪附在小孩身上，又不能用粗鲁的办法治，好无奈，只有尽快撵走它，方为妙招。铁柱吓得拱爸爸怀里，捂住双眼，从指缝偷看妹妺兰香，身子缩成一团。
爷爷一脸慈祥，最喜欢口甜的兰香。问:“机灵鬼，你是谁？是我心肝宝贝兰香呀。”
”不……我是……你兄弟……万顺……是……屈死鬼！”兰香颤抖着，一手捂着太阳穴，口气象大人，泪水哗哗直流，哽咽着说。
妈妈气愤地拍了一下兰香的后脑勺，喝斥道：“你哪来的恶鬼，死皮赖脸，缠住我女儿，快滚！不然，叫神婆扎你！”
“喜珍，和气点！”奶奶劝。
万全批评喜珍：“小声点，别把兰香吓着！”
全家人听了“随活”的话，个个汗毛直竖，身上直起鸡皮疙瘩，眼晴瞪得都快出来了，嘴张着合不住。屋内掉根针都能听见。
万顺去登封开山炸石，修工路，建工厂，俩月前还收到他的来信，说天又冷，活又重，很艰苦，想回来，领导不批准，只好咬牙坚持，看春节能不能准假，说很想父母，很想哥嫂，还有侄儿铁柱，和侄女兰香。
爷爷前几天做了个噩梦，梦见万顺回来，头上脸上都是血，问他又不吭，当时就吓醒了，半夜披上棉袄，抽着旱烟，坐了好一阵才躺下。那晚上一觉睡到大天老明才醒。明知是不祥之梦，憋到今天梦也没出唇。
爷爷问孙女兰香:“你说你是万顺，你属啥？那年那月那日生？他小名叫啥？你姥家在哪村？你去哪里干活？又为啥捂着头？”一下问这么多问题，看你一个三岁孩子能说得来吗？目的是验证，是真万顺，还是恶鬼过年捣乱。看她咋回答。
兰香走到门口，推开铁柱坐的椅子，挨门坎转身跪地上，说:“爹，娘，对不起，儿不能尽孝，哥，嫂，您俩多担待，我现在，是屈死鬼，天不收，地不留，我太冤，我太屈，我被人害了，他是我工友。
“爹，您不信我，我理解，俩月前，我还给您，写信。我属牛，小名叫墩，我小时，生了大病，一直不肯长个，你们叫我，萝卜墩。俺姥家，是高庄的。今年过了年，正月二十，我报名参加，公社组织的，青年先锋队，去了登封。我捂头，是被一个，黑心的工友，为了昧我，三十块钱，把我打晕，当时，我也有病，太虚弱了，就没醒过来。”
“随活”话音刚落，惊呆了全家五口人，说的话，句句属实。四岁的兰香，这些事根本不知道，莫非万顺真出事了吗？
爷爷知道，万顺个子矮，但长得墩实，有犟劲，不愿相信儿子会死，希望“随活”在瞎说，是想趁过年骗纸钱的鬼。
“你到㡳是哪来的妖魔鬼怪，快走，要再赖我们家，就不客气啦！”爷爷恶声恶气，大声吓唬。
“爹呀爹，平时，你最疼我，是我不听话，自作主，去炸石头，惹您生气。可是，你发脾气，也没用！我是鬼，冤死鬼，到那里，都受欺负。我求您，给我申冤，您不相信，儿子就走，以后，永不回家！””随活”说罢，放声大哭，邻居都能听见。
爷爷心里疑惑，又怕真是儿子，必须趁“随活”没走问清楚，缓和口气：“你要真是万顺，说说是谁害你，他是哪里人，因啥害你？”
“随活” 站起来，停止哭声，有鼻子有眼地说了一遍。又跪下向全家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兰香马上恢复了正常，抹了把眼泪，奇怪大家的表情，问：“咋不吃，等谁呢？——我太困，脸上，咋有泪？”她自己也莫名其妙，象病鸡，缓缓走向妈妈。
妈妈上前抱起女儿，心疼娇嗔地说：“刚才，你把我们吓死啦，你说的话你不记得？”
“我啥也没说。我身上，又酸，又软，没劲，头晕。”
母亲见兰香躺在自己怀里，半睁半闭，眼神无光，她拍拍兰香，心疼地说：“兰香，你要困，好，我陪你，睡一觉醒了，咱再吃肉，吃饺子。妈给你留着，放锅里。”兰香呼呼睡去，偶尔还打几下冷颤。
全家人议论一阵，最后商定：不管是真是假，就按“随活”说的地址，人名，过了年，让万全去一趟弄个究竟。
这个春节，全家六口，四口大人都软塌塌的，生活在疑惧中。
过了年初八，亲戚都走完，万全斜背着包，里装着十多个白面蒸馍夹肉，还有一瓶子茶水，徒步去了“随活”说的害万顺那个人的家。他连明扯夜走，第二天上午半响又困又乏，终于来到了太康县赵营村，找到赵旺财。
万全盯着赵旺财，看了好久，觉得这个人一脸实诚，很热情，穿衣朴素，不象恶人。门口立着大肚子旺财的妻子，一脸苦相。
赵旺财问清万全情况，知道是工友万顺的哥哥，急忙让进堂屋落坐，又是让旱烟，又是倒热茶，又让媳妇抱花柴点火驱寒气，真是热情好客，无微不至。万全还听到里间老太婆痛苦的哼哼声，他想，可能是旺财的老母亲。
忙活一阵后，旺财和万全对面而坐，没等万全开口，他吧哒几口烟，沉重地讲起他和万顺的往事。
“说起兄弟万顺，俺俩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弟兄，一年来，俺俩好得如一人，一块吃，一块喝，根本不分你我，他的钱也让我放着，俺俩除了零花，一年存了几十块钱，那一段炸山扛石头，天又冷，活又重，俺俩都吃不消，给领导请假又不批，俺俩商量着找机会逃跑，回老家过年，也不管给啥处分，豁出去了。
“在一个夜黑天，我们两人趁晚上下班时，先后逃出营地，来到对面一座山上。万顺拉了两天肚子，又紧张地摸爬滚跑两个时辰，他实在无一丝气力了。当时，我也精疲力尽，歇了一阵。缓了过来，我怕领导追上我们，就催促赶紧走，要逮住咱俩就惨了。他实在不想走了，对我说，哥你走吧，我可能不行了，不能连累你。他叮嘱我，咱俩的钱，你说还有八十块，你捎给我父母三十块就行。我到阴间也记着你的好！我可能见不上他们了。他说罢号啕大哭。
“我隐隐听到有追赶声。我怕他的哭声引来追赶的人，照他太阳穴捶了他一下，他当时就晕了。见一边有个山洞，背起他放到洞内，我怕别人找着他，就在洞口垒了十多块石头。我心想，打晕他，很快就会清醒，我等了半天，谁知他再也没醒过来。可能他太虚弱啦！当时，我后悔死了，这又出了人命。又怕领导发现，连夜跑，第二天晚上才到家。
“在床上睡了三天，又悔又怕。第四天，父亲知道我和万顺的事，他身体本来就弱，又是出名的胆小鬼，当时就吓死了。为埋葬我爹，我把俺俩的钱都花光了，本来就理亏，更不敢去你们家报信。我悔，对不住兄弟万顺。哥，事情就是这样，您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决不还手！”赵旺财跪到万全面前，哭得象泪人。他的媳妇也在哭。
万全百爪挠心，他想，这事又没证据，就是报案，也是不好查，再说，他要不承认也没法子，好歹他还如实承认了，说明实诚，不亏心。再说，全家人毕竟听的是鬼话。
他看了旺财的家，没有值钱的东西，看着大肚子临产的旺财妻，又听到在里间哼哼嗨嗨的旺财的老母亲。万全跺了旺财两脚，也没有报案，他不想再毁一家。
万全挎上包，踏上了茫茫雾罩阴冷的返乡路。
他一路想了好多，结论都是：给万顺兄弟平冤是不可能的。只能找个会适机会，把兄弟请回老家，不能让他老做孤魂野鬼！也不枉我俩兄弟情深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