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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劫 十六章 书画乡泛舟渡翠

2020-03-20  本文已影响0人  墨痕渐褪

十六章 书画乡泛舟渡翠

湖州盐商杨家府内 巳时

”老爷,嘉兴姜家少主姜冶前来拜访。“杨府总管前来说道。

杨季越缓缓转过身,心道:这段时间姜道信新逝,嘉兴姜家大受打击,我湖州杨家正与其战得火热,隐隐已占了上风。这嘉兴少主突然跋涉亲来,莫非是找我杨家休战,寻我求情的。哈哈哈,你姜道信在商界强硬一世,生的儿子却如此软骨头,姜冶小子,今日让你“不虚此行”!侧脸瞥了一眼身旁的大女儿杨逸容,回了一句:”请他进来吧……罢了,我亲自去接!“心中难掩喜意。

杨季越来至门口,见有两人站在身前,一位华服锦灿,剑眉虎目,身形颀长;一位杏目樱口,身配长剑,极为秀美。

杨季越笑得极是畅快:”久闻姜贤侄孝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人中龙凤。“

姜冶连忙躬身拱手:”杨伯父过誉了,冒昧登门希望没有打扰伯父清休。“

”谦虚有礼,大家风范!没有没有,请进请进!“杨季越哈哈大笑间将姜冶二人迎进了杨府,心中已在盘算稍后该如何要这少主难堪。

姜冶踏入杨府,见一女端坐左侧,肤白如雪,双目炯炯,高鼻鹅脸,美得十分大气,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右脸有几道淡痕。

杨季越道:“逸容,这是嘉兴姜家的姜冶姜贤侄。”

杨逸容立起身来,双腿微躬,望着姜冶微微一笑,道了个万福。

姜杨两人四目相对,姜冶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此人与杨修之生得好像,想来应当是其堂妹了!

杨季越招呼下人安排姜冶两人坐下,并准备茶水。

“姜贤侄此次路途迢迢,来此何事啊?”杨季越的笑容从未减退,心中想着:你姜家始终压着我湖州杨家一头,今日不论是如何叫软求饶,我是定然不允,要你狼狈而归!

哪知姜冶面色一正说道:“小侄今日前来不为自己,只为杨伯父的长兄杨伯腾杨大伯而来,扬大伯与我这位兄弟是世交,小侄此次前来,其实为我狄兄来寻杨大伯的。”

杨季越笑容渐止,心道原来不是向我杨家讨饶的,却是来找我大哥的,心下才觉自己所想全然错误,面上早没了笑容,淡淡说道:“我大哥向来行踪不定,贤侄看来白跑一趟了。”

杨季越神情姜冶早看在眼里,也早在其预料之中,面容不改仍然问道:“那其子杨修之呢?”

杨季越面上更不耐烦,说道:“我大哥终身未娶,哪来子嗣?”

姜冶心中一惊:杨修之原来不是杨伯腾之子!是了,是我胡乱推测,本能认为是杨修之习得“极寒内劲”就是杨伯腾之子,却哪里想到其实并非如此。不过那杨修之到底同姓,应当至少是杨家之人才是,于是又问:“伯父,事关人命,小侄才冒昧前来询问,最后问一句,杨府可有人叫杨修之的?”

杨季越顿觉这姜冶好生啰嗦,心中恶意更浓,哈欠连连道:“没有没有,我从未听过此人!”

姜冶一直盯着杨季越的眼睛,虽然不耐烦至极,却不似作伪。姜冶看杨季越此刻状态,自知不便久留,道了句:“杨伯父看来昨夜并未睡好,您速去休息,小侄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罢片刻不停,转身就走。

杨季越连身子也未起,慵懒懒喊了一句:“贤侄慢走,我就不送了。”

杨逸容却突然赶上前去,双指在姜冶肩上,连敲四下,轻声说了一句“南浔镇。”便不再便跨出了议事厅

姜冶稍稍一顿,心中已经了然,带着身旁之人,离开了杨家。


南浔镇 南市河岸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江南果然好生安逸。”姜冶禁不住放声赞道,语调和畅面上全并不畅快。

“姜世兄果然是个聪明人,我双指四敲就能悟出我是未时约你见面。”杨逸容面带笑意,望着姜冶从不远处缓缓走来。

姜冶只是微微点头,却负手而立,并未作答,只看到眼前波光如绿琼,垂柳似凝烟,河上小舟点点,往来飘浮,石桥行人缕缕,悠然信步,眼中不自禁流露艳羡之意。

杨逸容忽道:“世兄可有泛舟游湖的兴致?“

姜冶指着上午同去杨府的那人,接口道:“正有此意,只是我这位朋友也要同乘坐,世妹,可介意否?”

杨逸容眉眼弯弯,向岸边小舟上的一人叫了一句:“船家,且来渡我们一渡。”

少顷,便有一船公撑蒿而来,看着有五十上下,生得极为干瘦,却慈眉善目。

姜冶朝船公颔首一笑,道了句:“老伯辛苦。”便弯身进了船舱。杨逸容和另一人也跟着进了。

舟行缓缓,姜冶闭上双眼,河风吹过,只觉得甚为舒畅,大有苏轼所说的“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之感。

杨逸容见姜冶始终不说话,知其心中疑虑甚多,先悠悠开口道:“阁下不是姜家少主姜冶,而是湘西人士,名为邓介!”杨逸容此语说来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此人是邓介吗?此人当然是邓介,他身旁那位自然就是好友狄青。邓介来湖州就是来查杨修之案子的,本也无意和杨家和睦相对,自然不怕被拆穿身份。至于为何要假扮姜冶,只是借其身份要那杨季越心存羞辱之心,更容易进入杨府罢了。

邓介缓缓睁开眼,说道:“你知我假冒原不奇怪,毕竟姜杨两家在商场明争暗斗多年,姜冶身为姜家嫡长子,并未被刻意潜藏,是何样貌总有人知晓。但你道出我真实身份,却实在极为可疑!”

“要知道此事不难,毕竟我手里有个人叫钱余。”杨逸容忽双手一合,一捧南市水在手,接着说道:“听那人所言,是你家仆。”

杨逸容只说了两句话,但是句句像是突如其来的毒镖扎在邓介心口要害,让邓介大感被动,又惊又痛。钱余自九龙山一别,已失踪月余,邓介心中担忧何止千万,奈何其失踪得无声无息,邓介要找却是毫无痕迹可循,心中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哪知此番来湖州本是查杨修之,却在此时意外得知其下落。

邓介云淡风轻的神色顷刻烟消云散,一把抓住杨逸容衣领:“你们捉了我余弟?”身旁狄青更是早已长剑出鞘,指在杨逸容喉咙,朝其怒目而视。

杨逸容此时毫无惧色,倒学起了邓介先前一言不发的状态,只是望着舟外的美景。

邓介望着杨逸容此刻有恃无恐的样貌,反而渐渐恢复了冷静。杨修之案要查,余弟更要救,此人伤不得!当下松了手,望着狄青道:“狄兄,把剑放下吧,此人暂时杀不得!”而后走到后舱,一个人默默坐下,再次闭目,不再言语。

杨逸容冷冷一哼,面容已无一丝笑意,显得极为冷傲,斜眼瞥着邓介,心中大感得意!此人虽为女子,但是极为争强好胜,平生最喜好的事就是设局与人斗计,要人处处被动却毫无办法。

杨逸容只是望着邓介一言不发,她料定此时此刻,先沉不住气的必然是邓介,故此邓介不开口,她也不开口。

少顷,邓介果然先睁开了眼,却并未和杨逸容说话,倒是忽然向船公喊了一句:“劳驾老伯,就近靠岸吧,我要下船了。”船公应了一句,已向岸边驶去。

杨逸容有些急了,这邓介怎一句都不问反而要先行离开,大在自己意料之外。立时脱口道:“邓介,你不查杨修之了吗?不关心钱余生死吗?不开口问我心中疑惑吗?”杨逸容实想不到此刻邓介要走的原因是什么?

邓介头也未抬,淡淡说道:“原来杨姑娘还会说话,我关心我余弟生死,你就会老实告诉我他的下落吗?”

杨逸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正犹豫间,船公已经靠岸,邓介和狄青早已弓着身子走出船舱,迈向岸边。邓介走了几步,忽丢下零零星星几句话:“九龙山陷阱果然不止一处,我余弟想就是为其所擒!”

“并无杨修之其人,怕是你们家中哪一人的化名!”

”此事即便不是你主使,也与你有莫大联系!“

“此事为的击垮姜家,要你杨家独大,却连你爹也不知,杨姑娘所图必然更大!”

这些话在旁人听来自然是莫名其妙,但是杨逸容却深知,这正是邓介在小舟上闭目的间隙,所推测出的内容,并且无一例外全是对的!杨逸容心中大惊,邓介绝不简单,饶州那一次当真是太过小瞧他了!此事事关家族命运,此人显是抱着兴师问罪的态度前来杨府的,又推知了自己这么多秘密,绝不能让他走了!

杨逸容大喝一声:”南浔双飞鱼游捷、周元何在?给我拿了此人!“话音刚落,水中忽腾起一阵水雾,一人尖头尖脑,手持鱼叉已落在地上,奇怪的是,其人额头青肿了好大一块。而后,船头又飞来一人,手持竹蒿,慈眉善目却极为干瘦,定睛一看,原来是适才那个摆渡的老船公!

狄青望着那尖头人游捷面露笑意,忽然雷吼一声:“狄爷我适才那一脚滋味如何?”

那游捷大惊,此惊原因有二:一是那娇滴滴长相的狄青声音如雷,居然是个男子!二是适才自己潜在舟底,忽然感到一阵劲力透过船底,直朝自己袭来,自己百忙之中匆匆一避,却不小心撞在了船底,故此头上才多了一个大包,本以为只是巧合,却原来是这混小子搞的鬼!

那船公周元却没有这么多诧异,当下提着蒿子就向邓介砸去。哪知邓介毫无惧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元怒道:“好小子,如此瞧不起周爷爷,我一蒿子要你脑袋开花!”

狄青又笑了一句,插口道:“我看我这邓兄不至于开花,倒是你那破蒿子要开花了!”周元虽然老迈火气却是极大,当下更怒,手中更加上几成力道,哪知跃在半空那蒿子裂成片片,零零散散自空而落,果然倒是先开了花!周元这蒿子其实是件水火难侵,刀剑难折的宝器,哪知此刻竟不明不白地毁了。

周元指着狄青大骂道:“混小子,你使了什么妖术!”

狄青一摆手道:“哪有什么妖术,是你学艺不精,老眼昏花,我适才下船之时,在你那破蒿子上划了几剑,你没看见罢了!”

狄青说得轻描淡写,但周元却知此人剑术之高,已是当时难有敌手,当下黯然。

杨逸容娇叱一声:“还愣着作甚,他俩如若跑了,我要你们拿命来抵!”

那游捷提着钢叉立时上前,周元失了兵刃,只得空手也跟着上前。

狄青却将腰中剑丢在邓介手中:“狄兄,帮我保管着,我不占鼠辈便宜!”脚步一错,已到了游周二人身前,左手一捉周元头上斗笠,游捷的钢叉已向狄青叉到,狄青腰身一扭,让过这一叉,迅疾又伸出右手,曲指向游捷弹去,游捷只觉得手腕剧痛,手中叉哪里还握得住,顿时落下,这时周元的斗笠却不知怎么地飞了过来,直接将那钢叉击来,两人只听得沉重的铁器凿石声,转头一看,那钢叉已深深插在岸边一块巨石上,入石七分!那一顶斗笠正挂在钢叉末梢,兀自摇晃。二人心中叫苦:这还怎么打……念头甫动,狄青如穿花绕树一般在二人身边飞过几圈,二人大惊,却并未因此受伤,正自庆幸,忽觉得两人越靠越近,最后紧紧贴在了一处,这才意识到,狄青这一番飞绕,用自己二人衣服给自己生生捆住了!二人正要求饶,只听到狄青大喊了一声:“去!”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掌力传来,二人已被丢在南市河内。

那一掌并不是狄青打的,而是杨逸容心知二人将要不敌,加入战团打出的。狄青眼观六路早已瞧见,只是捉着杨逸容这一掌引他打在二人身上罢了。

狄青心中一动:这杨逸容手掌好冰冷!

杨逸容则更是大惊,本以为这一次自己全面占优,邓介两人毫无还手之力,哪知道两人早知道自己船上有鬼,片刻就把自己两个得力手下打发了,更顷刻之间,在手头信息掌握近乎为零的情况下,已推知自己前时的八分计划。

杨逸容正惊诧间,邓介和狄青已渐渐远去,邓介又开口了:“我这兄弟在嘉兴小有名气,是个飞贼,绰号叫做‘摘星香’,今夜我就和他去你府中救下我余弟,杨姑娘早作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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