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拥有名的无聊文
(没什么意思的文!别浪费时间看!后文我应该也不会写的!)
[1]
子不语怪力乱神。
显然,那只是子不语,我不是子,我偏要说怪力乱神。不然,这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该要作何解释?
我师父是位挺俗气的道士,打我记事起,就一直跟着这位没事就在草席上坐上半天也一动不动的师傅。
我怀疑师父是睡着了。
我们住在一座小道观里,我有好几位师兄师姐,不过我很少见到他们。我整天在院子里和我的小黄狗玩。师父说:“你太小,等你大了些再跟着一起学武。”
可是,每次在师兄师姐练剑的时候我往那一站,大家好像总是注意不到我。
我一声一声地喊着师兄师姐,却是没人应我。
我很委屈,哭兮兮地去问师父,他们是不是讨厌我。师父说,那是因为他们练功太入神了。
后来师兄师姐们三天两头往外边跑。我问师父他们为什么要出去,师父说,道观里没钱了,你师兄师姐是赚钱去了,没钱,你就得饿死。
师兄师姐们真好,我说。
我闲着无聊便在师父打坐的时候打搅他,不过无论我怎么吵吵嚷嚷师傅总是没半分反应,连恼也不肯恼。
甚是无趣。
还好我有小黄陪着。小黄是我近日在后山捡到的一只小狗,那日师父带我去认草药,我在一个乱草丛中发现了它,它那么小小的一只,仰着头对着我可怜兮兮地叫着。它的前腿受了伤,已经发脓了。我喊了师父来,最后得了师父的应允我便将它抱回了观里养着。
师父好像特别宠我,从不让我向师兄师姐那般辛苦练功,倒是逼着我看了好些书,他说,他改主意了,我们观里缺个有文化的,你还是念书为主吧。
师父第一次带我下山是在我十岁的时候,他说带我回家看看,我跟着他去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人,他们的穿着打扮与我们完全不同,我看着是格外新鲜。街上热闹极了,小贩吆喝叫卖着,琳琅满目得叫我迷了眼。
可师父什么也不给我买,他只是往前走着,丝毫也不担心我丢了。倒是我怕极了我把师父跟丢,紧张地跟在师父身后。
我们白日里赶路,夜间便寻客栈休息。每日我都累极了,躺床上便睡着了。
师父说要带我去见我的亲人。
师父说,我的亲人就是很爱我的人。
因此,我不怕累。
这一天,师父在一座府邸前的后门停了下来,他朝我挥一挥那肥大的袖子道:“徒儿,到了。”
我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不一样了。
师父让我去敲门,明明是后门,却比我们观里的大门还要气派,我意识到我们观里是真的很穷,而我家很有钱。我才敲了一声,还没有来得及敲第二声,门立马就打开了,好似早就有人在等着我们来一般。来人也不问我们是谁,很恭敬地领了我们进去。
第一次要与亲人见面,我紧张极了,畏畏缩缩地跟在师傅身后,院子里精致的景致倒是让我放松了半分。
我正欣赏着小池里的荷花时,一位面色很焦急的妇人提着裙子朝我们跑来,她的眼神一直看向我。一种熟悉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紧紧地抱住了我,眼里满是泪水,我能感受到她在颤抖。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抱住了她。
“喻儿——我的喻儿——娘如今终于是见着我的喻儿了——”
她的声音是哽咽的。
我看了很多的书,我知道什么是娘,什么是爹。
我想叫她,可是又开不了口,平时伶牙俐嘴的我此刻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站起身来拉住了我的手,领着我往前走。
她的手很温暖,这是我第一次拉起别人的手。
我们进了一间屋子,屋里的摆设都很雅致,才刚见着人,屋里的两人便朝着我们跪了下来,我娘拉着我也往前跪了下来,对着我的师父。
我已经猜到了他们是谁,我又是谁。
“谢道长对小女的救命之恩!”说罢三人很恭敬了拜了两拜,我也学着拜了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对师父行礼。都说拜师要有拜师礼,我好像还没有行过拜师礼就成了师父的徒弟了。
师父一一将我们扶了起来,“饶家救济无数百姓,贫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药效有限,贫道就先退下了,你们好生聊着。”
师父说的话好生奇怪,什么药效不药效的。
师父走后,留下我们四人。我的娘与我的爹深深地看着我,他们好像与我一样有很多话要说,半晌又没有说什么。
又是半晌,娘拉着我往那位大哥哥走去,他站得离我最远,只是看着我。
“喻儿,这是你哥哥。”
半晌,我终于是叫出了口:“哥——”
终归是血浓于水,这一日我一下便有了好多位爱我的亲人。我们本是没什么话说,后来却是越说越多。我给他们说师父要我看很多很多的书,说师父带我去认草药 说我会偷偷去看师兄师姐练武,说我的那只小黄狗变成大黄狗的故事,说我们观很穷需要师兄师姐下山去赚钱……
大都是我和娘在说,爹与哥哥在听,偶尔附和几句,不过娘在说到哥哥的糗事时哥哥便会红了脸地去解释。
我很快乐。
我日日与他们黏在一起,爹在看账我就去给他展示我在书中学到的算账本事,娘在厨房为我们做吃的我便去给她生火,哥哥在背书我便与他比谁背书比较快……
师父不与我们待在一起,他白日出门,晚上打坐。
我问师父为何不和我们一起,师父说他出门是去赚钱。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的。第七日的中午,我们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着午膳,吃着吃着我就发现了他们眼神的不对劲,满是慌乱。
哥哥看向我却又好像没有看我,小心翼翼地叫了我一声:“妹妹?”
“哥,怎么了?”我嘴里还在嚼着。
这时候师父来了,他拱了拱手,“是时候了,我们该回山上了。”
我嘴里的东西都还没有咽下去,我祈求般地看着师父,“师父!我不要回去!”
“喻儿乖,我们会去看你的。”娘的眼神准确无误地看向了我,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第一次对着他们无理取闹,“娘!喻儿只想和你们在一起,喻儿不想走——”话还没说完,我便大哭了起来。
哭闹终归是哭闹,我还是乖乖跟着师父回去了,他们许诺过的,每三月便来看我一次的。
因着他们的许诺,我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爹和娘再三叮嘱我要好好跟着师父学,我心想,回去后我一定得更努力地看书,更努力地学医,我还要求师父教我剑法。
我们回去的时候师父手里多了个包袱,我问师父这是什么,师父说这是银子,我爹给的。
不知是这包袱太惹人注意了还是怎的,我们半路遇着打劫的了。六七个提着大刀的壮汉将我们团团围住,凶神恶煞的,看着怪吓人的。
师父倒是没有半分惧色,把包袱拿下来摊开里边的银子给他们看,便摆手离开,他们竟给师父让出了一条道来。
我以为师父会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打趴下了的,毕竟师兄师姐武功看起来还挺厉害的样子。可怎知,师父会如此!
这是爹给的银子,我怎可随便就给了他们!于是,我跑回去将包袱重新系好,有些吃力地将包袱提起来。
“臭道士!你使的什么妖法!”为首的壮汉冲着师父呵斥。
师父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我,摆了摆拂尘,这群人便倒了下去。而我,很不幸地被刀刮伤了手,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那是我第一次见血,还是我自己的血,虽然只是一点点。
师父急忙将我手中的包袱拿过,提溜着我就赶路。
我又委屈又嫌弃师父,师父怎么会如此怂!
我们又被拦住了去路。这次拦我们去路的是一位比我高很多的少年。他背着一把剑,立在这林中唯一的小道上,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们,不,应该说是看着师父。
师父提着我向前走着,步子丝毫没有要放慢的意思,而他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我被提溜着,被人看见我这般我自是不乐意的,我学着那群劫匪凶神恶煞道:“喂!你干嘛挡别人的道!这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很隆重地跪下。
我心里舒坦一些了。
“在下越迟琛,特来求道长收在下为徒。”
我脸挂不住了,敢情他这不是在向我认错!我也不愿师父再收徒,多了个徒弟师父就更没有时间教我了。
“我不同意!我师父凭什么收你为徒!”
他还是懒得理我,半个字也不肯同我说,这回连个眼神也不给我了。我简直要炸毛了。
“贫道已不再收徒。小公子请回吧。”
他神色有些落寞,我倒为我之前如此凶他而感到愧疚了。
师父提着我从他身旁走过,他仍是跪着。
不一会儿,他竟是跟了上来。
“师父为何不收他为徒?”
“来历不明。”
“你问他不就清楚了?”
“懒得问。”
我无话可说了。
师父这回不再带着我走城里的路了,走的都是林间小路,又爬山又过河的,真是累得够呛。我倒是希望师父继续提溜着我了,可师父早就将我扔下来了。
本以为那位少年跟了一小段便会放弃的,谁知竟跟了我们两天两夜,现在还远远地跟着我们,并且是让人看不出有半分疲倦。我已经累得够呛了。
“师父,他再跟着我们就到观里了,要是他不肯走你还不是得收他为徒。”
“就算他去了观里不代表我就得收他为徒。”
“师父,要拜你为师是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当然。”
“师父,那你为何会收我为徒?”
“那时候心情比较好。”
我是真于心不忍,便朝着越迟琛喊道:“喂——我师父问你是哪里人什么身份——何故要拜他为师——”
他愣了一下,随即竟飞到我们前头来了。
有这般武艺还要拜师父为师?我都还没见我师父飞过呢。
他朝师父半跪了下来,“在下江陵人,是——江陵王爷之子,久闻道长大名,只是想跟着道长学些武艺。”他看了看我。
“江陵王爷的公子贫道又怎敢收为徒?”
“世人皆言凌霄子最不在意这世俗名分,他是他,我是我,收我为徒有何不可?”
“是何人竟乱给我造谣?若我真收了你为徒,王爷若是迁怒于整个道观我又该如何?”
“我定不会让大家受分毫伤害。”
“你如何个法子?”
“我——就算是拼上性命也——”
师父没有再问他话,又再次从他身旁走过,不过这回没有再提着我了。我跟上师父,又忍不住回头看看还在半跪着的少年,他的背影挺直而孤独,鬼使神差地我折了回去将手帕从他身后递给了他,我觉着换做是我我定会哭的,他应该也哭了吧。
这回他倒是接过我的手帕了。
师父停下了往前走的步子,怪吓人地转过头,看着我道:“跟上。”
我赶忙屁颠跟上。
“你也跟上。”
于是师父又多了个徒弟。
[2]
我求着师父教我剑法,师父说我不是那块料。再三祈求下,师父最终决定教我拳法。实际上师父只是扔给我一本拳谱让我自己参透。
师父让越迟琛跟着我一起念书。师父说,他心太躁,多看看书,是时候了自然会教他练功的。
书房本是我一个人的书房,突然多了一个人我顿感书房变得有些拥挤起来了。
他比师父还要无趣,一句话也不同我说。
看了三日书后我着实是忍不住了,瞅也快到饭点了,我合上书往他那边走去,有些紧张地整了整衣衫,有些底气不足:“我和你说话你可不许像之前那般不理我。我知道你叫越迟琛,我叫饶喻安。”
他抬起头来。
“那——以后我就是你师姐了……”我是十分万分的底气不足的,毕竟他看起来应该比我大个两三岁的样子,没敢再看他,弱弱地说了句:“那就这样!我先去吃饭了!”
按辈分来讲我本就应该是越迟琛的师姐……可他却从来不叫我师姐。怪就只怪我拜师太早吧。当然,我也从没见过他喊任何人师兄师姐。倒是听他喊了师父。听起来语气怪尊重的。
我倒是没指望他会喊我一声师姐。倒是见了他让人有要喊他声师哥的冲动。
其实我和师父探讨了要如何称呼越迟琛的问题,我说我是他师姐对吧,师父称是。我问师父越迟琛的年龄,师父说,你问他去。
我终究是没问的,称呼问题我也没再纠结。
我渐渐习惯了书房里多了个人。说不说话也无所谓了。还好我偶尔会同师父说说话,不然我快要变成哑巴了。
我的小黄,哦,不,是大黄了,我发现它倒是挺喜欢亲近越迟琛的,大黄见了他会摇尾巴,还一副很乖顺讨巧的模样。
大黄亲近他不是没有理由的,每次他去砍柴大黄都会跟了他去,他也不是个坏人,日久生情便成功收服大黄的心了。
说来也是奇怪,我同师兄师姐是半句话也没搭过,和越迟琛说的话算起来还挺多的了。
距离三月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情也愈发好了起来,时常看着书便笑出声来。说来这么久师父也还没有教他习武,他却总也坐得住。
王爷的儿子,听着就很贵气的样子,却被师父这般使唤。师父最喜让越迟琛去砍柴劈柴还有打水,观里的苦力活儿好像都被他包揽了。和他比起来,我才是自小被娇生惯养的那个。
我心心念念的那一天终于到了。我记得那日山上的桃花开得很好很好,我一早就去了山脚的小溪旁等着。可我等了一整天也没人来。后来越迟琛来了,见了我只说:“师父让我接你回去。”
第二日,我还来等。最后,还是他来接我回去。
第三日。
第四日。
……
第七日。我直挺挺地站了一整天,风吹起的桃花粉叫我的眼睛很不舒服,于是我哭了。
他朝我走来,将那日我给他的帕子递过来,不知为何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对着他哇哇地哭了起来。
我记不清后边的事了,醒来后便在观里了。我知道,定是我哭累了他将我背回来的。说起来,我在师父面前都没有这般哭过。
起来后我向越迟琛道了谢,他只是点点头。
我问他说:“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他回道:“不熟。”
我语塞。
想想他帮过我,我走之前好脾气地对他说:“你和我多说说话我们不就熟了?”
我去找师父问为何爹娘不来看我。师父说,你家经商很忙的,估计最近生意有点多。
哦,对了,师父将爹给的银子拿去还债了,师父说对面山头的催账催得紧,这么多年了也该还了。
……
我下定决心要学飞。要是我也会飞,我就可以很轻松地就自己回家去了。学飞便是我习武的第一步。
我求着师父教我学飞,师父笑了笑,道:“你让你师弟教你。”
我再三纠结下还是去找越迟琛了。
我都不清楚是哪日起师父开始教他习武了,我去寻他时他正在练剑来着,那剑法,耍得是行云流水,我看得是眼花缭乱。
他收了剑,视线看向我时,我赶忙道:“我让师父教我飞,师父说让我来找你。”
他皱了皱眉,“飞?”
“就那天你一下就飞到我和师父面前了!”
“那是轻功。”
“原来是轻功啊……那师弟可有空教我?”
他又皱眉了,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我不等他拒绝,“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日这个时候来寻你!”
说完便快步离开,生怕他拒绝。
脸皮厚确实挺管用的。
越迟琛真的教我轻功了。
在我连续看了他练了半个月的武,也跟着他砍柴劈柴挑水了半个月后。
我可能没有什么习武的天赋,跟着越迟琛学了一整年我还飞不好,什么飞檐走壁的撑不了多久便得半路落空,倒也不会摔个狗啃泥,越迟琛会接住我。
大黄都比我会飞檐走壁,它倒是不会轻功,但是却偏生喜欢在屋檐上跳来跳去刺激我。
我倒也没有气急败坏,越是学不会我就偏要学。
我真的掌握轻功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这三年,我收到了不少家书,大多是娘写的。我哥倒是来找过我好几回,每次都会带很多的银两来,不过银两都被师父这黑心老贼拿去还债了,天知道这小小的道观有多穷!师兄师姐在越迟琛拜师没多久后人是慢慢地走完了,师父是这样说的,他们这是学成了要去车闯荡了。
没了师兄师姐的我,还是没能霸占师父的宠爱。
越迟琛好像就是来和我抢师父的,师父格外看重他,也不经常打坐了,这些以前用来打坐的时间全用在了越迟琛身上,反正越迟琛是享受到了我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现在变成了,师父教他,他再来教我,我的拳法都是由他来指导的。
师父唯一亲自教我的就是医术。说起来我学扎针那会儿可苦了越迟琛,我每日拿他来练手。
不愧是个武林高手,从不叫疼的。
因着师父太不理我了,我便师父抗议,师父和我说,他这是为了早日打发越迟琛,别说,我还真信了。
对于轻功已经熟门熟路的我,决定要回府了。我将这个决定告诉了越迟琛。越迟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不能回去。你武功还太差。”
我怎么可能会听他的。三年多苦练我只为这一日。
我写了信让哥哥不要来找我,我不久便会自己回去。这信鸽飞出去没多久,我行李还没有收拾好,师父便来寻我了。
“徒弟,你不能回去。”
我的计划本是给师父留个纸条便偷偷离开,也省去了师父会不同意我回府的麻烦,只是万万没想到师父会亲自来拦我。
“师父!徒儿为何不能回去!徒儿好容易有了爹娘,却只见过那一面,徒儿今日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
师父叹了口气,很无奈地看着我:“这是为你好。”
“可徒儿若是不能回去就一点儿也不好!”
“你可知,师兄师姐为何会不理你?”
我没想到师父会突然这么问,“师兄师姐要专心练功啊。”
“那越迟琛呢?”
师父这么一说,我突然意识到师兄师姐们竟从未同我说过一句话,而越迟琛是闷到不行的人,却也和我说了不少话。我不明白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