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青年作家创作学会散文人生旅途

又是一年麦黄时

2019-05-25  本文已影响22人  离梦想靠近

五月的风,或带着几缕燥热,或带着几许清凉,就这样温情地款款而来,石榴花用火红的热情、高举的喇叭与其呼应。这时候走向田野放眼望去,哦!又是一年麦黄时。

曾一度碧绿的麦田就这样在淋了几场风雨后,镀上了金色。漫延的金黄劈天盖地,那可是农人丰收的希望。这时候,我很喜欢哼唱李健的那首《风吹麦浪》,尤其身在一望无垠的麦浪中,才可以唱出那种浪漫的韵味,那种闲在的陶醉。

可小时候的我并不喜欢这个时节,麦子黄了,预示着农人劳作的钟声即将敲响。父亲总会提前打理农具,然后会用磨刀石把镰刀磨的铮亮。那个时候,我会站在父亲身边,看他把镰刀放在一块平石上,然后用脚踏住镰刀柄,把一块磨刀石蘸上水,两手抓住石的两端,一下一下地磨起来。他的身子也跟着一起一落地动起来。我总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父亲在磨镰刀,而我却是在欣赏。在我看来,父亲是在表演他的一项技能,那么认真,那么投入。

在父亲即将完成这项工作的时候,我也总是不忘数一下镰刀的个数。如果只有四把,我就有了一种小窃喜,因为父亲母亲各一把,两个姐姐各一把,就没有我的,我就可以不用干了。我可以不必在日头下曝晒,安心地在家做好我的后勤工作了。哪怕为做什么饭发愁,哪怕为灶火旁流汗,那都不算什么。而如果父亲说出得再买一把或者说再借一把的话,我一下子颓废起来,并为此而焦虑好几天,直到最终等到赶往麦地里收割那一天,才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洒脱和释然。

其实现实也并没有我之前想象得那样不堪,当熬过被父亲吆喝着从睡梦中挣扎起来的瞬间之后,我们还是有一些激动的,因为要在地里待一天,母亲早已备好可口的午饭,烙好的油饼,炸好的咸鱼,蒸好的咸鸡蛋。麦收的第一天,我们就这样带着几分欣喜赶往麦地。

那时候的天空是澄澈洁净的,蓝天白云下,有初升的红日,有碧绿的大树,有金黄的麦田,还有一行行三五成群的行人。多年之后,每到这个麦收时节,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这样的一幅画面,是那样清晰。

开始收割了,父亲总是会迅速地割下几大把麦子,然后给我们分垄。我是左撇子,左手拿刀得劲,却又不符合镰刀的刀型,因为这样的工具都是给正常人设计的,之前从姐姐的话里我意识到我非正常人,所以我用右手拿起很别扭。父亲总是会给我少分两垄,也许他并不在乎孩子们干多少,他要的就是一家子齐上阵的架势。弟弟没有被安排啥工作,他饶有兴致地坐在地头挖坑,逮蛐蛐。

割麦的工作枯燥而无趣,那个地头好像一直就在不远处,可却怎么也到不了头。我被他们远远地抛在后面,有时父亲从对面地头割回来对我说几句鼓励的话:“快干呀,早干完了早回家!”他也就是对我说说而已,也许从没觉得我可以“快干”。我还是那个速度,甚至一时更慢了下来,过不了多久,又被他从后面追了上来。

一天的时间好漫长,天色不早了,麦子已被我们成捆地捆住,一个堆一个堆的,那么饱满而结实。即将回家的那刻是兴奋的,更是一天里我们最积极的时候。父亲用三马车装好车,弟弟和母亲坐在车上,姐姐用自行车带着我,我们就这样带着劳作的疲惫和收获的喜悦,结束了一天的劳动。

这样的工作往往需要持续三四天,剩下的活就基本不用我们干了,父亲会在麦场里和其他农家搭伴,做轧麦子、翻场、扬场、晒麦,垒麦垛等一系列繁琐而又耗时的工作。麦场上,他们高声谈笑,疲倦的脸上也掩不住那种由衷的喜悦。我们的任务是挣口袋,看着一簸箕一簸箕饱满的麦粒倒进袋子里,我们小孩子的心里也是乐滋滋的。

随着科技的发达,农具是越来越先进了,先是有了收割机、颗粒机,省去了人力。然后又有了大型联合收割机,只要人跟在机子后面挣袋子,麦粒直接就被脱离出来。一个麦秋只要一两天就完事了,真是省时又省力呀!当然,镰刀时代也就成为过去式了。

可在这样的收获季,我却分外地怀念曾经镰刀割麦的岁月,那是我童年生活中不可剥离的回忆。每到此时,我就心生出诸多怀念的思绪,怀念父亲的磨刀声声,怀念父亲的割麦身形,怀念父亲的驾车背影……

又是一年麦黄时,风送来了几丝微凉。我在这个温柔的五月,细碎地垒起一些文字,以此慰藉我日益聚积的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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