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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玉 第十九章 疏离

2018-08-20  本文已影响105人  枫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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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玉 第十九章 疏离

听得哭声,我顿觉莫名其妙遂遁声觅去,却惊见付国蹲在灶门口埋头痛哭,这让我惊讶万分,按说洞房花烛夜乃人生大喜事,他何以泪洒新婚夜?我怀揣疑问弯腰移步他身旁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你哭么子?”

“呜呜呜呜,屋里么子都没得,要喝口水都没柴火烧。”他不曾抬头看我,却向旁边挪了一下继续哭,我从中听出了责怪的意思。原来新开水瓶里的水都冲了喜糖水给客人们喝了,我事务繁琐忘了再烧。

“哎哟,这不是小事吗?你先把灶里烧燃,我去弄柴火。”我瞥了一眼灶前零星几根粗细、长短不一的麻杆对他说。

那时家家户户的麻杆都一捆一捆的放在廊檐前,夜幕早已低垂,左邻右舍均已关门安歇,我也顾不得吵嚷别人了。

我跑到东家门前喊:“XX,借我一捆麻杆!”

我跑到西家门前喊:“ⅩX,借我一捆麻杆!”

……

我借了个四捆,有的人家有回音,有的没有,不管有没有,我都会如数还回去的。

付国看到有了麻杆,有些破涕为笑了。

我嗔怪他道:“缺么子跟二姐说,慢慢来,我当初到你们家来有么子?你二哥还常年生病,我还不是慢慢熬,只要人不懒肯做就会好的。”

他点了点头默不做声又向灶堂添火了,我才拖着衰乏的双腿跨出他的家门走进了夜色里。

不日后,志民哥的儿子小勇屁颠屁颠地跑到我身边来,当时我正在门口缠草把,快过年了,我得备足烧柴。

“婶娘,我爸叫我来问你有没钱过年的?”小勇在我身边跑着转圈。

“没得哦,还哪有钱过年啰——”我无奈地说着。

刚才还在转圈的他径直跑回了家,很快又迅速返了回来,手里一手拿一张五元纸币向我扬着。

“给你,爸爸给一张奶奶给一张,他们说要你去买菜过年。”

我接过小勇手里的钱,心顿时像被烫着了似的既温暖又疼,居然有人惦记着我没钱过年,还给我送上了门,我何德何能让人这么厚待我?我又用什么回报人家呢?

我的眼里噙满泪花哽咽着对小勇说:“替我谢谢你爸和奶奶,日后婶娘报他们的恩——”

小勇答应着似懂非懂地跑开了。

次日清晨,我在河边抡棒槌清洗衣服,艾成走在石板桥上喊我。

“玉姐,马上要过年了,你有没钱过年的?”他边说边在荷包里面搜什么东西。

“没得呢,沾志民哥母子的光,派小勇给我送来了十块钱。”

他走到了我身边,手一伸说:“给!”

我一看是五块钱,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本来就差你的钱没还,不敢要了。”

“这是给你的不用还,接起,你太造孽了。”他坚定地说。

我看着他的脸迟疑着伸手去接钱,泪水不争气的跑了出来。

握着那热乎乎的十五元钱,我陷入两难的境地,其实没钱过年是次要,重要的是付国新婚回娘家拜年没有钱,我得把钱给他去争面子,至于一家人吃什么,“肚中无食无人知”。

我把钱给了付国,自己想着不能把年过得惨兮兮的,便跑了十来里地去找人借了要加利息的十五元钱回来过年。

“万事开头难”,我深知付国夫妻俩刚成家的艰难,为了让他们少吵架,我还是把他们拢在一起吃饭。他们买了小猪来喂,我让时年八岁的续新每天割一包猪菜送去。缺了什么我有的定会给他们,我也缺的会尽力想办法。

“贫贱夫妻百事哀”。即便这样,他们还是三天两头的打架,每次不论时间早晚还是忙碌空闲,总有别人来喊我去劝架,我磨破了嘴皮说尽了好话,常常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家都自顾不暇,但又唯恐他们一家人散,只得铆足了劲向前奔。

弟妹方兰身材像个肥鸭蛋,走路的样子在我看来很滑稽,昂头挺胸但不收腹,由于肥胖,两腿擦着走。那天她从娘家回来不见付国便来问我。

正在灶房做饭的我一看见她就笑了,为她走路的姿势也为礼貌,招呼她道:“你回来了?等哈吃饭。”

她坐在灶门前给我添草把,抬头问我道:“付国人呢?”

“他开拖拉机去瑶台了,车子在路上坏了在修,这有两三天了,应该快回来了。”

她没有回我的话。

次日付国回家后,并没像往常一样来我家,我纳闷不已,更让我纳闷的是,他连续几天拒绝再开拖拉机,兵国便上门去探个究竟。

孰料兵国怒气冲冲地回屋,黑着脸朝我吼道:“他不开不开,说是你骂了他的啦?”

我被人冤枉也没有好脸色道:“我象哪么骂的?”

“他说弟妹说的,你一出门车就坏了,修了几天,人家在骂你啦。我问哪个骂的,他说二姐骂的!”

我拔腿就冲出门,恨不得一个筋斗云立马现身他们身旁。

“呯呯呯,付国开门!”我内心燃烧着熊熊烈火边拍门边喊。

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付国探出头来借着月光看我,陡地脸一沉折回了房里。

我冲进房里,只见方兰靠在床头狡狯地朝我笑着,一副等着我的样子。

我在离床约一米的地方站住了,冲方兰低吼道:“方兰,你哪么雷打慌了朝树上指啊,我哪么骂的老幺啊,我们今日三人抵六面说清楚,他不开拖拉机可以,你不能害我啦!”

她倏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我身旁拍我的背,一字一字地吐着(她说话慢)说:“二姐,不恼火不恼火,我是故意说你骂的。”

我气得一把推开她的手道:“我又哪么不恼火呢,我对你们未必还有二心,你下次要再这样我就不是今日这个样子。”说完我转身横了一眼杵在房门旁的付国后摔门而出。

有了这一出,再到我家吃饭方兰便有些尴尬了,几日后我早上左手受了伤做饭有些为难,希望方兰下午做做饭,他们便借机不再登门,我也就渐渐少管闲事了。

以后类似的事情偶有发生,也加剧了我们之间的裂痕。付国再也不是昔日依赖我的付国,有了家就变了一个人,离我们越来越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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