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科幻小说《黄茧》第12章 元青记 40

隔日，掌柜带领伙计满载货品出寨返归，黄盖带黄灵与我长陪相送，翻山越岭送至清江岸边，待掌柜一行平安开船离返，这才挥手作别。回寨途中，秋意浓韵，三道山满山遍野层林尽染五色缤纷，只叫人心胸畅怡，三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惬意无比，沿途，我向寨主提议将那云雾山中山橘全部移植出来，沿山脚栽种，如此，日后采摘方便许多，便利山橘药膏熬制，移栽山橘散发气息，也易驱离山中毒虫蚁蛇。

黄盖听闻甚是高兴，言说正合他意。如今寨民生活安稳，寨人多育多生族群增扩，寨子规模已显拘紧，为此，他想拆除寨墙，开垦寨墙与四面群峰间广袤林地，用于谷粮种植、畜禽喂养，促使寨人慢慢摆脱对狩猎依赖，形成捕鱼、狩猎、畜禽、丝织、谷粮、山橘、草药等多样农作与种养，如此，寨人往后日子才能越过越好，黄灵与我皆听大喜。

回寨后，黄盖将此想法与寨中五位头领商议，众人皆赞，立即行动，黄奎领寨人开挖壕沟；黄甘带领寨人伐木平地；黄灵与我负责带人山橘移栽，黄盖则亲带头领拆除墙寨，转眼半年过去，诸多事宜收尾完成，事后，黄盖又与众人商议，因寨墙拆除，是以合义堂为全寨中心，向四面环形层层拓建新寨，如此既便聚凝人心也利防御外害，已建老寨暂维持不变，日后毁损再按此番新，如此一忙又去半年，新寨向外扩建两圈，大寨布局初现规模，只显章法森严，同时，新寨区每户屋前院后种植上山橘，驱避蚊蚁毒物。

此间每日闲暇，我深习医理、勤炼内丹，并将两者不断融合互通新用，是时有寨外重病之人，翻山越岭慕名来寨求医，自己始铭大道之理，严执行善之心，医诊尽治，号脉断因、药草施用、扶衡阴阳、固正五行、量能内治，凡求医者尽愈，多有感恩馈留重金，自己拒退无门，唯有上交寨中，黄盖闻之，善感动念，令黄安寨中新建药房医用病患，取名济善堂，于此远来求医者更多，济善堂皆收留安置医诊免费。

日子越过安宁，自己越勤恒道修，然内心深处却始怀两大疑惑未解：一是自己此间获救，病卧床榻参悟张真人《上天梯》道文，是以量能生驻，于丹田空场阴阳合一，终修成内丹，此正合道文：性命双修、阴阳合一，然后面那句内外双修、和光同尘，所指为何，却终不明解，套论灵意脱体，却觉牵强，难以自通。

另一迷惑，便是方丈道长两人临终所语，言自己天命所遣，必有后造，这天命之遣是为什么，也终难参玄。

此两处疑惑走脑入心，只叫自己时时记挂、刻刻冥思、日日不安，不过此间，也有一事令我欣慰，那便是黄灵对药草医诊掌握神速，她天资聪慧、勤奋持恒，又善细致归整，是将我每次医诊、用药、行疗，方方面面情况详记于册，条件可能，还对病者愈后情况跟踪记载，制成病例分编造册，同时，她还对药房各类药草详细编纂，为其形态绘描并附记功效注释，让我行医用药更是便利，如此久亦，自己与她更是依恋，心中片刻难以分离。

转眼，自己入寨已过三个中秋，这年天气异常，夏末以后便一直小雨连绵、阴寒潮湿，寨主担心掌柜这次进山道滑难行，就按约定日子提早数日出山接迎，黄灵想陪他同往，黄盖推说天冷路险不予，黄灵执拗不过只好顺从，好在三日后，寨主与掌柜挽手平安抵寨，寨中好似欢庆，大家分别一年再次相聚，彼此情义更浓。

我如约奉上百盒山橘药膏，掌柜异常欣喜，忙向我道：“正等此药膏急用。”众人不解寻望，掌柜续道：“今年入秋之后，汉口镇暴雨连绵，此次行水路而来，看到沿岸江水不断跳涨，怕是今年湖广区域会遭水灾，特别是长江、汉江、清江、洞庭湖、鄱阳湖，估计都会生发大洪水，每次大汛期间，跌打外伤、毒虫叮咬、瘟疫伤寒都集中生发，所以正需此批药膏回汉口镇备急。”

听他如此言说众人皆惊，而我立时忆想起幼年汉口镇遭遇洪水情景，自己与兄长幼小不懂世事，对坐木盆在屋中划水嬉闹，阿爹趟水扶盆身影模糊后面推行，那时只觉欢喜，此刻方知情重，心间不由一阵悲楚，这时，身旁黄灵忽妙目向我举望，自己灵犀知感心神立安，回视相看，不想一旁掌柜眼尖，这一眼神微错即为他发现，含笑与我俩盯观，黄灵立时脸颊烫红，忙扭头旁视，我也窘迫低头无语，却引掌柜乐笑。

情急生智，我心念一动，接转话题道：“如发洪水，就会遭灾，洪灾过后，必会生发各类灾荒，而灾荒最重怕是粮荒饥荒！”

掌柜听闻立敛笑意面转愁容，忧叹道：“这确是我所担心，如遭粮荒饥荒，就只能看官府如何救济，我大明开国以来，朝廷对江河湖堤素有备防，湖广地界也广修粮仓，只是不知一旦遭灾，当地官府如何施救，只愿世间百姓少灾少难。”

听掌柜言说，众人神色为之黯愁。

隔日，天公不美阴雨纷纷，回想掌柜昨日所说，众人面色凝重，然寨中市集，却随寨子扩建更显火热，见此情景，掌柜感慨：据黄盖当年救他时所讲，此寨最早为八人所创，建寨八人全为施州卫兵勇，因不满县府压榨百姓，得罪官府弃了军职落脚于此，这里地处深山人迹罕至，正合他们避世心意，于是八人在此大山之中隐居下来，以打猎为生。狩猎之时，他们发现深山之中有一峡谷湖泊，后寻水溯返找至源头，便看见三座高峰，当翻爬上西面石头主峰，惊见山后有一巨大谷地，谷地内，松柏遍生温凉如春且幽密私隐，八人大喜，共同决定聚此安居建寨，因此地宜居，后八人暗中潜回施州卫，又迁来家眷，这寨子才渐成规模，人数增至三十多人，谁也不曾想到数十年后，黄盖当上寨中头人，寨子不断扩大，直至今时已有五百余人，忆想到此，掌柜寨主两人唏嘘不已，我听后也是暗叹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