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阁蒙面故事王人心冷暖

陨玫 上

2015-09-27  本文已影响41人  碎水煮荷

      五年前,她一舞剑器动四方。

那双顾盼生辉的眼不知迷过多少人的心,那惊鸿游龙般的舞姿不知乱过多少人的眼,不论是谁看见她,都会被惊艳。

      而那一年,名声正盛的她撇开了无数名门正派少主的追求示好,敛起一身光芒,在最灿烂的时候卸下华裳,主动走到了平凡不过的他身边。他激动的几乎涕零,握住她的双手承诺道:我虽平凡,但往后的日子里,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吃半点苦,受半点委屈。

      简易的婚礼后,是漫长而平淡的日子。

      那双握扇剑的手开始学煮饭打扫,操持起繁琐的家务。她盘起一头乌发,穿上单调的布衣,于水榭楼阁中长大的她,如今却出没在菜市屠场。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于是他日日天不亮便起床出门做工,直到天色漆黑才回到家中。

      他对她说:“等我熬出头,我定让你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她听了笑而不语,只是每天起的比他更早,为他熬好粥,煎好饼,目送他出门,然后开始做一天的活,晚上掐算时辰,做一桌子平常却美味的菜候他回家,他回来她便开门迎他,带着温暖笑意,为他拂去身上冷意,为他夹菜盛饭,日子虽平淡,但也和谐恩爱。

      一天晚饭时,他对她说,他想要和朋友一起做生意,只是苦于实在掏不出那么多银子起家。她听了以后,默默的从盘子里挑出一块大而无刺的鱼肉,夹进他碗里,随即搁下筷子,从床下拖出出嫁那天,她收拾的装衣物的箱子。

      打开箱子,直直翻到箱底,竟压着一对双剑。她抽出那双陪伴她名动四方的的绝美双剑,举到眼前,似有片刻晃神,但随即便移开双眼,毫不犹豫的将剑放在桌上,对他说:“三郎既想做生意,便把剑拿去卖了吧,藏剑山庄的武器能够卖个好价钱。”

      他听了她的话,激动的站起来,一句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便抱剑而出,她抿了抿唇,看了一会儿他离开的方向,便开始收拾残羹。

      当天夜里,他从她身后抱住她,对她诉说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渴望,她垂下眼睫,轻轻握住他放在她腰间的手,似是给了他她最大的支持和信赖。

      而江湖里的人都知道,秀坊弟子视剑如命。

      生意刚开始做,总是非常困难的。他常常熬到深夜,她便为他倒茶煮夜宵,布衣出生的他有时遇到人际关系上的困难,在他着急的四处求人之际,她便瞒着他厚着脸去找昔日江湖上的好友帮忙,每当他生意顺畅的时候,她总是笑的比他灿烂。

      他的生意已经开始起色了,一日挣了好些银子,他便是给她买了一件成衣店的长裙。不算名贵,但一向淡淡的她却高兴的睁大了眼,捧着衣服,笑的像个小姑娘。

      夜晚归家,他再疲倦也会予她微笑,关切的询问她一日的经历,听她温温的声音讲述平淡的日常。而每每他归家的时候,便是她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候,当她看他听她讲述事情时认真的样子,心里便蜜糖一般的甜。

      不知是天公眷顾还是他本身就有经商才能,生意顺利了许多。

      然而,最近生意的扩大,他需要做越来越多的事情,渐渐的,他也有了些应酬和交际,自然的,回家时间也越来越晚。但不论多晚,推开家门第一眼,永远是她坐在木椅上缝补衣服的样子。

      渐渐的,他忙着看账本,眼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少,话也越说越少,许多时候,他们之间的接触就只有床第间的温存。她感觉的到,但她体谅他。

      一天深夜,他归家格外晚。

      进了家门便倒在床上,一声不吭。她放下手中的衣物,转坐到床沿,轻轻抚摸他的脊背。

      良久,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烛光下的她尤其美丽,这些年生活的困难和平凡磨平了她的棱角锐气,让她变得更加温婉了,那张绝美的脸,日日被柴火熏呛,却也不如从前那般惊艳了。劳累让她更加清瘦,却不复从前的轻盈动人。在烛光下,他似乎又看见了多年前的她,多年前她绝美的舞姿,和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高贵。

     他迷乱了眼,伸手将她按在床榻,在她身上肆意纵横。

     意乱情迷后,他清醒了许多。背着她躺下,闭着眼睛享受得到的快感,而短暂的乐意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漫长的平淡。

     没有多久,他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情况也越来越好,他买了一座府邸,买了两三个丫鬟,过上了算是富足的生活。

     随着他在生意场上崭露头角,各路应酬也越来越多,见到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有时甚至连着一个月都没能见说上几句话。她渐渐的感到了寂寞和伤心,于是她将它们显露在眼里,他有时看见了,便会安慰她道:“等我熬过这段时间,我再慢慢陪你。”

     她选择相信他的话,于是她开始习惯长时间一个人。

     她想换种方式和他亲近,于是有时她也端着点心去书房看他,告诉他她其实也会一点经商,而他却会以需要安静为由,将她送出书房,即使她说了如果他不愿意,她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她想方设法的在生意上帮助他,将自己曾经的骄傲和自尊踩在脚下磨碎,奢求着和他拉进一点距离,她甚至都想要告诉他,其实那几次是她找了故人帮忙,才得以跨过难关,但她忍住了。她知道他是个自尊很强的男人,她不想伤害他。

     到了后来,他甚至开始几天几天的不归家,每当她忍受不了哀伤孤独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安静的流泪,安静想起过去,想起她曾经的骄傲灿烂,想起她在没有遇到他时,那样肆意的年岁。每每此时,她便会忍不住抽泣,却又用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过日子对她而言成了煎熬。这样的煎熬将那个玉骨花容而又骄傲晃眼的美人磨的憔悴不堪,她一日比一日消瘦,脸色也一日不如一日。

     终于,当他再一次告知她,他要外出应酬以后,她再也掩盖不住心里的悲伤,哀戚的问他:“三郎非去不可吗?”

     他面露一些不悦,嘴上却仍温和地告诉她:”生意做成这样已是不易,这次来的都是大商贾,万万不能得罪的。“

     她望着他,试图从他眼睛里找出些不舍,时间过去一分,她的心就凉一分,在他跨出府邸的一瞬间,她所剩无几的自尊轰然倒塌。

     待他走后,她在床头独坐了许久。直到傍晚,她看向窗外,是一片凄凉暮色。

     突然,她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站起身。从箱子里翻出那件最初他送她的长裙穿上,坐在梳妆台前画起了许久没有画过的妆容,颤抖的用手盘了一个他曾经说是最喜欢的发式。

     一切完毕,她缓缓起身。

     浓厚的胭脂掩盖了她脸上的憔悴,宽大的长裙遮住了她瘦骨嶙峋的身躯,她眼里带着虚妄,带着迷茫,踏着暮色走出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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