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年刀
年前偶然经过一个城中村,看见大街上有两个摊子,一个是喜庆耀眼的对联摊,一个是灰头土脸的磨刀摊。
阳光正好,看着他们门市冷落,想着提前挑个窗花剪纸也不错,省得靠根儿忙乱。停下车,踱到对联摊前,挑了大小几对福贴,一对大耳朵兔子剪纸。
“戗刀磨剪子啰,戗刀磨剪子啰……”,刚要开车门,一阵亲切调皮的吆喝声响起来。转头看,街对过三个过路小伙朝磨刀摊善意的嬉笑闹腾着,早前手艺人摇着铁片片,穿街走巷戗刀磨剪子的场景倏忽闪现,那是记忆中一帧褪了色的久远老照片。
转身去磨刀摊,想着好几年没正经磨刀了,都是用简易磨刀器对付一下,磨个过年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跟磨刀匠搭上茬,得知逢二遇七他去义疃店集出摊,可以就近磨刀去。
腊月二十二年集,提着一生一熟两把菜刀,按图索骥找到磨刀摊儿。磨刀师傅正磨刀霍霍,说不急的话,可以先赶集去,待会儿回来取,急的话,等磨完手中这把,给你磨。
放下刀集上溜一圈儿回来,磨刀匠还在忙,有人正坐着马扎等,我的刀还躺在那儿,没排上。说现场等的话,磨完这把给我磨,不想等的话去忙,后面来拿。
问几点来取,说不太好定,活少的话,中午12点差不多干完,活多的话,也可能干到下午2、3点。我说留下你电话吧,等电话联系,磨好了再来,免得空跑。
存了电话号,试拨一次,没声音,师傅说,电话有毛病,不知咋地不响了。想想干脆安心等吧,正好看看咋磨刀。
有人热心的递个马扎给我坐,原来是师傅的老伴儿。坐下来,端详这个摊子,才知道师傅还卖各种刀、锯、铲子等工具,还有一堆马扎子等杂物。
老伴帮他招呼摊子,后面是他的电动三轮车,旁边居然还带着他调皮的小外孙。
有人过来问,磨斧头么?答,磨。问什么价钱,说和磨刀一样价。我无意询价。
印象中磨刀匠都是上了岁数的手艺人,和面前这位差不多。他坐在操作台边,戴着老花镜,脸晒的黑乎乎的,上身穿件深豆绿色的罩衣,专心的干着他的活儿。
仔细看,原来磨刀这活儿需要的家什还真不少。盛水的容器有三个,大塑料桶、塑料脸盆和敞口的1/3小塑料桶底儿。出摊时,把大塑料桶里的水倒进脸盆和小塑料桶剪成的容器里,水里斜着一把毛刷。
工作台上还有几组工具,一是类似机床固定着一块木头,用来试刀锋;二是一个可移动的电动砂轮,车上应该载着电瓶;三是一组粗砂磨石;四是一组规格大小相同的细砂磨石。另外,还有一块宽宽的、稳稳的,挺厚重的平躺着的角铁。
静静的坐着看师傅磨刀,细细的琢磨着里面的门道儿。原来师傅先看,看刀的问题在哪儿;看好了,第一遍用电动砂轮带水打磨,左手砂轮右手刀,刀垫着脸盆边,用的是脸盆里的水。磨一会儿看一看,反复几次,磨完这面磨那面。
砂轮走完,师傅把脸盆从工作台挪走,移过那组粗砂磨石,用毛刷沾小容器里的水,手动磨刀。也是磨磨看看,反复几次,两面轮着磨,时不时的去那块木头上试刀。
粗磨石磨完,换细磨石,也是手动磨,一推一拉,毛刷淋水,边磨边看边试,两面磨。最后一次试刀锋,竟然举刀触割自己的头发。
没看到师傅使用那块角铁,我推测那是一块砧铁,如果遇到需要敲打的剪刀转钉之类,它就会派上用场。
容器里的水是浑浊的,工作台灰蒙蒙的带点铁锈色,老人的手也是脏脏的,我想肯定布满老茧,磨出来的刀却是锋快的。
今年过年,切菜剁馅儿很是痛快,我庆幸自己作了明智的选择,感谢这位不知名姓磨刀匠。
给人带来了这么好的感觉,磨一把刀,才收六元的功夫钱,人家忙乎的是不是很有价值?今年,我还会去磨,可以用刀投票。
我想每一位劳动者都值得敬畏,每一种行业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诸如补鞋的,修自行车的,刻印的,修表的、配钥匙的,弹棉花的、沾糖葫芦的、做豆腐的、剪头发的,等等等等。
致敬磨刀匠!亲爱的,届时也磨年刀去?
仔细看 淋点儿水 手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