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朝圣》|两个人的疗愈
我以为这是讲徒步旅游的书,我刚开始读就知道错了;我又觉得这是讲双向奔赴的书,读到最后也知道错了;
这本书的男主角,内向寡言,敏感怯懦,多思少行,一辈子循规蹈矩,日子过得一团糟;他一直自认为是不合格的儿子、丈夫和爸爸;他似乎只能在平凡无趣的日子中,最后随海风而去了。
但他心里的痛苦和挣扎,他不会也无法表达的的浓烈情感,就突然被一封道别信激发了,原来她得了癌症。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想问她一个问题:为什么?
这个活在悔恨和遗憾中的六十五岁老人,为了寻找答案,带着满怀的痛苦回忆,伴着渐进的谨慎摸索,和缠人的矛盾心结,一路孤寂前行。作者文笔非常细腻,文字中带着淡淡的忧郁,读完却让人感到温暖。
微醺。极好。
一个人的朝圣(第1册)
蕾秋·乔伊斯
◆ 哈罗德与信
>> 他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都是莫琳把两人的近况告诉戴维,是莫琳在所有信件、卡片的结尾处替他署下“爸爸”两个字,甚至连他老父亲去的疗养院也是莫琳找的。接着一个问题出现了——当哈罗德站在斑马线前按下行人按钮时——如果一直是她在做哈罗德该做的事,那么——“我是谁?”
◆ 哈罗德、加油站女孩与信仰的问题
>> “你一定要有信念。反正我是这么想的。不能光靠吃药什么的。你一定要相信那个人能好起来。人的大脑里有太多的东西我们不明白,但是你想想,如果有信念,你就一定能把事情做成。”
>> “我并不是说要……信教什么的。我的意思是,去接受一些你不了解的东西,去争取,去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一些事情。”
>> 他思量着现在的情景:奎妮远在英格兰的那一头小睡,而他站在这一头的小电话亭里,两人之间隔着他毫不了解、只能想象的千山万水:道路、农田、森林、河流、旷野、荒原、高峰、深谷,还有数不清的人。他要去认识它们,穿过它们——没有深思熟虑,也无须理智思考,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决定了。哈罗德不禁因为这种简单笑了。
>> “我会走路过来。从南德文郡一路走到贝里克郡。”
◆ 哈罗德、酒保与没有孩子的女人
>> 我们都有过去,都有遗憾,希望有些事情当时做了或者没做。祝你好运,我希望你能找到你的那位女士。”
>> 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到达贝里克,他所要做的只是不停地把一只脚迈到另一只脚前面。这种简单令人高兴。只要一直往前,当然一定能抵达的。
>> 莫琳从来不说,但哈罗德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自己也在想同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唯一的儿子溺水的时候,他还停下来解鞋带?
>> 你还以为走路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呢?”她终于开口了,“只不过是把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但我一直很惊讶这些原本是本能的事情实际上做起来有多困难。”
>> “而吃,”她说,“吃也是一样的,有些人吃起东西来可困难了。说话也是,还有爱。这些东西都可以很难。”
>> 要保护他实在需要防备太多东西了,哈罗德一下子觉得难以应付。他纳闷其他男人会不会也觉得初为人父的责任有点让人畏惧,还是只有他自己有这种不正确的感觉。
◆ 哈罗德、远足的男人与喜欢简·奥斯丁的女人
>> 离开南布伦特
>> 为什么要想起这一切?他弓起双肩,更加用力地迈步,仿佛不仅仅是为了赶到奎妮身边,更是为了逃避自己。
>> 布克法斯特
◆ 哈罗德与银发绅士
>> 埃克赛特
>> 他明白了,在弥补自己错误的这段旅途中,他也在接受着陌生人的各种不可思议。站在一个过客的位置,不但脚下的土地,连其他一切也都是对他开放的。人们会畅所欲言,他可以尽情倾听。一路走过去,他从每个人身上都吸收了一些东西。他曾经忽略了那么多的东西,他欠奎妮和过去的那一点点慷慨。
◆ 莫琳与戴维
>> 莫琳分不清到底哪件事更难以忍受:是刚知道哈罗德要走路去找奎妮时的惊讶,还是随后取而代之的愤怒。
◆ 哈罗德与提示
>> 他的十三岁生日眼看着来了,又过了,她依然一点音信也没有。
>> 走到比克利
◆ 莫琳与临时医生
>> 走在通向码头的路上,真相如刺破黑暗的光线袭来。她和哈罗德凑合这么些年的原因并不是戴维,甚至不是因为同情。她忍过这些年,是因为无论和哈罗德在一起的日子有多孤独,没有他的世界只会更加孤单。
◆ 哈罗德与骑自行车的母亲
>> 从森弗路德出发
>> 湿透的卡片上写着一句话:“致世上最好的爸爸。”给最糟糕的爸爸该写什么悼词?“操你,”戴维嘴里挤出一句话,双腿不听使唤,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我操你!”
◆ 哈罗德与医生
>> “我承认贝里克很远,我没有合适的装备,也没经过什么训练,但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做一件毫无逻辑可言的事。人们会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时你可能就会想起我,然后坚持下去。”
>> 你应该穿两双袜子才是,一双不够的。怎么连步行鞋都不穿呢?”
>> 哈罗德想起这一路上见过的人。每个人都与众不同,但没有谁让他感觉特别奇怪。他想到自己的人生,表面上看似再平凡不过的生活,实际上却藏着这么多的黑暗与磨难。
>> “也许他会回来呢。”“他不会了。”“谁知道呢。”“我知道。我一直等一直等,他从来都没回来过。”
◆ 莫琳与雷克斯
>> “他当然会回来。”雷克斯说话时,声母都发得很轻,简单利落,让她心情马上安稳下来。哈罗德当然会回来。她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有想笑的冲动。
>> “刚开始我以为是中年危机,只不过因为他是哈罗德,所以总比别人慢一步。”
>> 她脑子里想着哈罗德,回味着四十七年前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真奇怪,她把那晚的细节都放到哪儿了,怎么遗忘了那么久?
◆ 哈罗德与全新的开始
>> 穿过奥特里、布尔顿、格拉斯顿伯里、威尔斯、拉德斯托克、皮斯登圣约翰,终于在一个周一的早晨到了巴斯,平均下来每天恰恰走了八英里。他听了玛蒂娜的建议,买了防晒霜、药用棉、指甲钳、膏药止血贴、消毒药膏、鼹皮水泡保护膜和肯德尔薄荷蛋糕,预防万一。他还补充了一下洗漱用品,重新买了一盒洗衣粉,和玛蒂娜给他的胶布一起整整齐齐放进了她男朋友的背包。
>> 有些事情可以有好几个起点,也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开始。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展开了新的一页,实际上却可能只是重复以前的步伐。他直面并克服了自己的短处,所以现在终于可以说他的旅程真正揭幕了。
>> 现在他每天早晚练习一套温和的拉伸动作,每两个小时让身体休息一下,在脚上水泡感染之前就加以处理,还带上了新鲜的饮用水。
>>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他发现正是这些普通人的渺小与孤独使他讶异,牵动他内心的温柔。这世上有许多人每天做的事就是不断将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日子久了,生活便显得平淡无奇。哈罗德无法再否认其实一路上见过的每个陌生人虽然是独特的,却又是一样的,这就是人生的两难。
>> 当他终于可以与新婚妻子独处,他看着房间那头的她轻轻解下裙子,既煎熬于触碰她的欲望,又因紧张而颤抖。他脱下身上从巴士站老友那儿借来的领带和外套,抬起头来,发现莫琳已经睡到了床上。她实在是太美了。哈罗德只好逃进厕所。“是我的原因吗?”半个小时后,莫琳在厕所门外叫道。
>> 一路往北,向格洛斯特郡进发。
>> 哈罗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他背黑锅,也不确定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后悔。
◆ 哈罗德、外科医生与著名演员
>> 自己小时候被一条叫作清客的北京犬咬过好多回。
>> 但养狗的阿姨从来不会因为他人的感受麻烦自己。“后来我的儿子想养一只小狗,我还是太害怕,拒绝了。现在我很后悔。最近我一直在徒步行走,看到一些实在还不错的小狗。”
◆ 莫琳与花园
>> 她给自己立了一个挑战:他不在的每一天,她都要尝试一件新事物。
>> 指甲缝里塞着泥土的感觉真好。重新养育一些东西的感觉,真好。
◆ 哈罗德与决定
>> 哈罗德的脑海渐渐澄明,身体像是融化了。雨点落在仓顶、油布上,雨声轻柔,充满了耐心,像莫琳以前给幼年的戴维唱催眠曲一般。雨停时哈罗德还有点不舍得,好像这声音已经成了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一刻,天空、大地和他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距离。
>> 经过斯拉德
>> 走到伯德利普
>> 向切尔滕纳姆进发
>> 在接受的过程中,他也学到了新的东西。给予和接受都是一份馈赠,既需要谦逊,也需要勇气。他想到了躺在谷仓里内心的平静。他让这些东西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放,脚下的大地一直伸向远处的天际线。
>> 他会经温奇科姆到百老汇,再到米克尔顿,克利福德堂,然后是艾冯河畔的斯特拉特福。
◆ 哈罗德与旅程
>> 哈罗德知道他找对了方向。他给遇见的陌生人讲述奎妮和加油站女孩的故事,询问他们是否愿意给予协助。作为回报,他会倾听他们的心里话。
>> 他从来需要多少拿多少,绝不多要一点,偶尔会很客气地谢绝别人捎他一程、提供徒步设备或路上干粮的好意。
>> 指南针战战巍巍指着北方,他一往无前地顺着指针方向走着。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上路,一切随心而欲,走过一英里,再走一英里。当脚上水泡实在疼得厉害,他就用胶带缠一缠。累了就睡一觉,睡醒又继续。有时他在黎明的晨光中与高峰期车流一块前进,有时他在如眉的弯月下踏着星光前行,月光下的树干像骨头一样发着森森白光。狂风暴雨挡不住他的脚步,阳光炙烤下他依然不停前行。好像他等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走这一趟,他不再在乎自己走了多远,只要还在向前走。
>> 从斯特拉特福开始,他向沃里克进发。
◆ 莫琳与公关代表
>> “我每时每刻都想着她。脑子里清楚她已经走了,却还是忍不住张望。唯一的变化是我渐渐习惯了那种痛。就像在平地发现了一个大坑,一开始你总是忘记有个坑,不停地掉进去。过一段时间它还在那里,但你已经学会绕过它了。”
>> “我最后悔没有搏一搏。”“伊丽莎白得的是脑癌,雷克斯。你可以怎么搏?”“医生说她会死的时候,我只是握着她的手,选择了放弃。我们都放弃了。我知道这也许不会改变什么,但真希望当时我让她看见我有多么想留住她。莫琳,我应该大怒一场的。”
>> 她怪了哈罗德那么多年,说他从来没有抱过他们的孩子,从来没给过他一个孩子需要的父爱。
>> 然后她又从一个新的角度看到这幅画面,仿佛照相机转了一百八十度,镜头对着她。她的胃在跳动。海边有一个女人,挥着双手尖叫,但是她也没有跑进海里。一个半恐惧半疯狂的母亲,却什么都没做。如果戴维真的在班特姆淹死了,她也要承担同样的责任。
◆ 哈罗德与跟随者
>> 再来一些火柴蜡烛,今晚用来照个明。还有一小块黄油,这些东西我都没有。
>> 走到维克菲尔德
◆ 哈罗德与里奇
>> 他想解释看到自己的儿子倒在一堆呕吐物中,他把他扶回床上帮他擦干净,第二天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什么感觉。他想说那和小时候看见那个自己称之为父亲的人喝得酩酊烂醉是一个感觉。他想问,到底怎么了?是因为他吗?问题出在他身上吗?但他什么都没说。
>> 小小的哈罗德几乎心都跳出来了,突然找到了颤着声音开口的勇气:“请你告诉我好吗?我是不是很丑很丑?”
◆ 哈罗德与狗
>> 他是一个糟糕的丈夫,也没有做好父亲和朋友的角色。他连儿子的角色都做不好。不仅是他辜负了奎妮,不仅是他的父母不想要他,也不仅是他把和妻儿的关系弄得一团糟,还是他这样就走过了一生,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 伍勒
>> 凯尔索
>> 埃克雷斯
>> 冷河
◆ 哈罗德、莫琳与奎妮
>>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她说。不仅是为奎妮,为戴维也是一样。虽然那件事将他们生生切开了,像一把刀子将水果切成两半,分别丢进黑暗中,但他们的儿子毕竟做了他想做的事。“我错了。我真不该怪你的。”她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