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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普洱丨愿墨成江

2018-02-21  本文已影响21人  fd45259b640a
墨江城

时光流逝,岁月变迁,当夜幕笼罩这座西南的小城,世界的喧嚣都沉静了下去。因为这只是一座寂静的小城,不起眼的小城。

 眺望中国广袤的大地,名城实在太多,皇城北京、故都西安、商贾云集的上海……如果把这些城比作人,它们都是达官显贵,商家大贾,我眼前这小小的城充其量只是芸芸众生中平凡人家的弟子。

 但平凡人家的弟子自然有平凡的活法。父亲寄予他厚望,赐名“墨江”,意思是愿墨成江,将来能功成名就,也做个达官显贵。爱她的哈尼妹子,亲切地喊他“他郎”,这绵绵的称呼容纳了所有哈尼妹子对他的爱意。爷爷呢,希望他孝顺,取了个小名“恭顺”。大约有这些厚爱就够了,他在爱他的人心中绝无仅有了,他也可以自豪地称自己“无双城”。但是这些怎么能满足他呢?

 道光年间,他郎通判路过墨江,墨江增光添彩的机会来了。那些不甘寂寞的本土文人学士,满脸媚笑,弓着腰,捧着纸卷送到他郎通判的跟前。这位见多识广的他郎通判坐在大椅子上,微眯着眼睛,想看看这些本地的文人学士到底写了什么。滑开纸,纸的第一页写着“他郎八景”。

 看到这四个字,他郎通判一定是笑了。他从北京而来,经过很多地方,比起巍峨的秦岭,这“九叠联珠”算什么呢?相较千佛山下的“趵突泉”,“龙泉滚珠”根本不值得一提。那“双溪绕阁”的观音阁和江南的滕王阁对比,实在相形见绌。而这些文人学士却把他们当做了美景。

 所有站在通判跟前的文人学士恐怕都无法理解他郎通判的笑。但他郎通判毕竟在官场混迹多年,也不想寒了这些本地文人学士的心,景色尽管普通,但终究用尽了他们的才气,至少取的名还不错,所以他大笔一挥,认可了。

 多少年之后,史书没有记载他郎通判的笑,但是记录下这段历史:“清道光年间,当地的文人学士曾将境内的风景名胜,择优选出八景,并得到他郎通判的认可,一直流传至今。”好一个“认可”,当我在历史书里读到这句的时候,差点哭了。就像一个并不是太漂亮的三姨太,拿出浑身解数,娇声娇气地坐在老爷的怀中,问老爷“我漂亮不漂亮?”老爷回答,“漂亮”。三姨太就把老爷的话记录下来,向其他的姨太臭美,“大家看看,老爷都说我漂亮。”

 但真正的漂亮,何须他人附和,真正的美景,何须他人认可?就如万里长城,无需他人夸它雄伟。又如浩瀚的东海,无需他人说它广阔。那些文人学士呢?为了得到那么点的的通判认可,他们要择优选景,还要低声下气呈上去,那一份属于墨江文人的风骨和自信在哪里?

 退一步说,那些景色无论有没有“墨江八景”的头衔,无论得不得他郎通判的认可,八景就在那里,“龙泉滚珠”虽然不是“龙泉”,但是它水一直在冒,昼夜不息。“笔架连峰”尽管不是“笔架”,但是它山峰依然挺拔,不卑也不亢。和这绵绵不绝的水脉,挺拔的山峰比起来,那些满脸媚笑的文人学士又是否会低下惭愧的头?

 大约失去质朴,也就失去本真,所以最真实的时间最终抹去了绝大数“墨江八景”的痕迹,“九叠联珠”联不起来了,“双溪绕阁”绕不动了,“青烟古洞”的烟也不冒了。他们消散在了历史的云烟中,藏匿到了文化的长河里。

 因此,一段时间里,比起虚夸的“他郎八景”,我更喜欢联珠河上的涟漪桥。当年我见到涟漪桥时,涟漪桥像个垂暮之年的老者,满目沧桑地蹲坐在联珠河上,这座桥房合二为一的古建筑失去了曾经的芳华,桥面已残破不堪,只有孤零零的亭子站在河中央,亭子的粗瓦像一道道杂乱的皱纹,四根有气无力的木柱勉强支撑着亭子,他似乎随时都会在风雨中倒下崩塌。

涟漪桥

 在我印象中,他是一个闭目沉思的老者,他的年轮里一定藏着太多优美的故事,正如“涟漪桥”名字本身。我本想考据“涟漪桥”的来由,可惜时间太久,我无从考据。我只能幻想着,在很多很多年前,一群哈尼青年站在联珠河畔唱着那绵绵的哈尼情歌。当这些哈尼青年在桥上相遇时候,他们的内心如同联珠河上的涟漪,荡开了数不清的清澈的波纹,波光粼粼,一圈又一圈,美丽极了,如果说他郎河哺育了哈尼人民的话,涟漪桥无疑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后来,涟漪桥终于被修葺一新,看着涟漪桥容光焕发。我又想,涟漪桥既然已经恢复,那涟漪桥的曾经的爱情在哪里呢?那位有甜美歌喉的哈尼妹子哪里去了?那位弹奏三弦的俊俏的哈尼青年又在哪里?那次在涟漪桥上相遇的波澜又飘到了何方?没有爱情滋润的涟漪桥,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是不是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他的存在难道仅仅是要我站在涟漪桥上,为这千百年来的哈尼青年男女悼念那些逝去的爱情?

 我不悼念爱情,我只想拾起那些散落在历史长河里的星辉,填补这副失去灵魂的躯壳。追寻着前人的足迹,从墨江的十字街上去,东正街路口,便是墨江文庙,这座被称作茶马古道上数一数二的文庙,有很多地方值得称道,有人说它代表着哈尼人重视文化、传承文化的精神,是中华精神薪火相传的象征。

 只是这些话说得太大,我更愿意谈起是修建文庙本身的故事。故事讲述了道光一个叫金棠的举人,为了修建这座文庙,千里迢迢前往孔子的老家山东曲阜,在山东曲阜,他把曲阜的文庙用高粱杆做成模具,模具带回墨江之后,他又根据模具自己掏腰包建设了墨江文庙。

墨江文庙

 这段故事很短,寥寥几句,似乎无足重轻,只有细想,才能感受到金棠的真诚,道光年间的交通可不像现在这样便捷,云贵高原到山东,山高路远,而山东曲阜又在大陆最东面,千里跋涉,就为了建设一栋和曲阜一样的孔庙。这大概是现实版的“取经”吧,纵然“取经”成功,但要真建一座文庙,困难可想而知。要解决所有的难题,金棠必须有一个强大的信念。这个信念毫无疑问,一定是沉淀在他郎河的星辉——愿墨成江。

 没错,哈尼人为了愿墨成江,他郎河不知何时成了阿墨江,为了愿墨成江,他郎城不知何时成了墨江城,这难道不是融入骨髓的墨,这难道不是流经沧海的江。说到这里,你会发现所有墨江的历史脉络是那么清晰,墨江所有信念和风骨是那么明朗。

 尽管回望历史,墨江在漫长的历史中,并未出现举足若轻的文人墨客,但是我们真无需为此像铸造“他郎八景”那般刻意,也无需像修葺涟漪桥那般失去了本应固有灵魂。我们唯一要做的是追寻着金棠曾经走过的路,坚守着他信念,成为阿墨江中的一块可以沉淀千年古墨,然后期望着某一天愿墨成江。

双胞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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