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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庄的皇太子——苏子硕

2017-11-20  本文已影响120人  所有的自律只为一朝自由

苏子硕死的那天晚上,他的父亲苏昌顺在狱中隐隐约约感觉心上不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瞪着眼彻夜未眠。

苏昌顺的父亲兄弟七人,各自娶妻生子,子又生子,他们这一支人组成了苏家庄上一个最大的家族。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抱成团一致对外,村民中间要是有谁敢做出对他们家族不利的事,就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苏昌顺从部队复员后,当了三十多年的村支书,一直活得很体面,人高马大的他每每走在大街上,昂首挺胸非常有威仪感。在有两千多口人的苏家庄,他不是德高望重,而是位高权重,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上。

苏子硕,是苏昌顺的独子,小时候胖乎乎的,小圆脸,双眼皮,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集父母外貌上的优点于一身,任谁遇见都会忍不住夸上一句“这孩子真可爱”。

苏昌顺只要不是去县里乡里开会,都会把儿子带在身边,宝贝得不得了。小家伙在村里是皇太子一般的身份,自然也会有皇太子一般的待遇,所到之处,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哄小家伙开心,他的父亲心里也乐呵,这土皇帝一高兴,很多事情就非常好办了。

有人说这人生在世,就是为了“吃喝”二字,这苏昌顺一年到头除了早饭,就没有几顿饭是在自己家吃的,基本天天都会下馆子。在饭店里,苏昌顺只管自己吃喝,儿子放在一边自会有人殷勤伺候。小家伙耳濡目染,三岁就开始喝酒,接着又学着吸烟,听着大家说儿子有当官的风范,苏昌顺心里乐开了花,不巴望儿子当县长当市长,就是将来当个乡长或者接他的班当个村长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苏子硕去学校读书,不是听课不老实嗷嗷乱喊各种恶作剧就是课间欺负同学打得女生不敢去学校,老师是本村的,也不敢管教这苏家的皇太子。一颗老鼠屎真能坏一锅粥,有他这颗老鼠屎,整个班里都是乌烟瘴气的,学习成绩在全乡倒数第一。老师无计可施只是唉声叹气,稍微有办法的家长都把孩子转到外村的学校了。

没读完二年级,苏子硕就觉得在学校玩腻,哭闹着再也不肯去学校,他爹觉得认识三五十个字就行,不想上就不上吧,从小跟着爹历练历练,长大了一样能成才。

看着同龄的孩子们都像是吃了化肥用了尿素一般蹭蹭往上长个子,这天天大鱼大肉的苏子硕却不见长个头,各种钙铁锌各种营养品天天补,效果也不好,身高最终停留在158厘米的线上,苏昌顺直呼假产品太多了。

苏子硕的脸由小时候的白里透红,慢慢变成黄里透着黑,再后来就和煤窑工人的脸差不多了,小时候的唇红齿白不见了,而是嘴唇发紫,一张嘴就露出黑黄黑黄的牙齿。

成年后的苏子硕带着几个小狗腿子仗着有苏昌顺的庇护,在村里为所欲为耀武扬威,很多村民是敢怒不敢言,所有的不满和怒火都深藏心底不敢露出一丝一毫,毕竟还要在村里生活下去。唉,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大家只要一看见他,都绕道而行。

二十多岁的苏子硕动了春心,想找个女人结婚了,可是谁愿意嫁给臭名昭著的他啊?板正的人家宁肯把闺女踹死扔泥巴坑里,也不愿意和他家结亲;名声不好的女子,苏昌顺看不上也是不敢同意,怕以后儿子hold不住,万贯家财岂能拱手让人。

土皇帝想找个家世清白的女娃子当儿媳妇,这天又和堂弟提起儿子的婚事,不由得叹气。

“大哥,不用叹气,你觉得刚从西安回来的马家二姑娘怎么样?”苏昌顺的堂弟凑上前来说。

“不错,人长得俊,也老实,就是年纪太小了。”苏昌顺想起马家的二女儿忍不住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小了,都十六了。回头我去给做媒人。”

马家在外躲计划生育多年,第四胎才如愿生了个男孩,一家六口漂泊在外吃喝拉撒都需要钱,活得艰难,便于不久前搬回来想老家种地过安稳日子。

苏昌顺的堂弟在马家软硬兼施,终于促成这一桩交易,马家的超生罚款可以免了,马家十六岁的二姑娘嫁给苏子硕。

两个人结婚三四年了,马家二姑娘个头蹿出不少,小脸蛋也圆润了,可是腰围没见粗多少。苏昌顺把男亲家喊过来,一顿训斥,“我家的种子是好种子,你家的地是不是有问题啊?!”亲家红着脸,什么也不敢说,心里倒也嘀咕,生不出来孩子也不一定是我闺女的错。

苏子硕当爹了,孩子是抱养的,但是苏昌顺非常高兴,不管是不是亲生的,这孩子都是苏家的后,起名苏显贵。

有人举报苏昌顺贪污受贿,经查实后,苏昌顺被判有期徒刑五年,贪污受贿的钱上交国家。

苏家的生活一落千丈,苏子硕走在大街上不再趾高气昂,原来的那几个小跟班们也不再和他来往了,就是亲朋好友也一下子都与他家一刀两断了。当初马家二姑娘没和苏子硕领结婚证,在苏昌顺锒铛入狱后,她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到了娘家,不久就另嫁,一年多以后生了女儿。

苏子硕不能不叹人情太薄了,自从他父亲下台后,他就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他从小到大没干过活,地里的活以前根本就不用操心,自然也会有人帮忙播种收割。现在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不但要照顾生病的娘照看三岁的养子而且还要下地干活挣口饭吃。

村里的那家饭店以前可没少去过,每次去,老板夫妇俩都会点头哈腰地冲他喊,“大兄弟,赶紧来,看看想吃什么尽管点。”

可是这次,老板娘气冲冲地跑到家里来,是为什么呢?苏子硕从沙发上站起来,“三嫂子,你来有什么事?”

“我来有什么事,你不明白吗?快点说你把俺家的电车骑到哪里去了?!”

“我没骑你家电车,刚才去诊所拿药是经过你家门前了,但是没看见你家门口有电车。”

……

老板娘一口咬定就是苏子硕偷了她家的电车,站在大门口骂了半天才气哼哼地回去。苏子硕越想越恼,这要是爹没下台,就是向谁家要辆新电车,谁都得巴巴地送上门来。他去村商店买了两瓶白酒,眼泪是唯一的下酒菜,一杯又一杯,麻木地灌到胃里去了。

苏子硕他娘从菜园回来后发现儿子醉倒在沙发上,喊了几声没有动静,就给他盖了一床被子,苏子硕在醉梦里去了天国。家里没有钱,村里也就有几个心软的人过去帮忙,火化后没有举行葬礼,直接入土为安了。

刑满释放的苏昌顺在回家后的第五天给儿子上了五七坟,然后给孙子改了名字,叫苏平安,不求显贵,但愿平平安安。

苏家庄的皇太子——苏子硕

写人21天活动,第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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