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II风雨岁月（97）： 串连行动(1)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宝才当上农会主任后，感到荣幸，也感到压力。他反复揣摩着李文汉告诉他的那句话：“依靠贫雇农，团结中农，孤立富农，打倒地主，一切权力归农会。”，到底哪些算贫雇农，哪些算中农，哪些算富农，地主之间也有差别，有大地主，也有小地主，对他来说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李宝才带着这一连串的问题到学校去找李文汉，正好李文汉不在，刘黎明看到李宝才走进来，赶忙把他让进了校舍。问道：“李主任，恭喜你啊！当了主任就是不一样，主动找上门来汇报工作。”
李宝才说：“这个主任不是好当的，但既然大伙信任我，我就得干出个样子来。我有事找队长汇报一下，他人呢？”
“队长出去了，如果不着急就等会。”
“也不着急，就是想找他说说关于阶级成分划分的问题。”
“哦，原来你为这个事情操心啊！不愧是李家窑的大能人。按照队长的要求，当前的工作是搞‘串连’，就是把咱们村的贫雇农先串连起来，至于说中农、富农以及地主，等往后再说。”
“贫雇农又是怎样确定的？”
“就是那些贫而又苦的小户，无地与少地的庄稼人，说白了就是跟你能对上心眼的人。”李宝才立刻感到茅塞顿开。
跟刘黎明聊了一会，李宝才刚准备起身要走，李文汉进来了，握住李宝才的手，说道：“宝才同志，欢迎你来到咱工作队。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跟您请教一下阶级成分划分的问题，刚才您不在，刘黎明同志给我做了简要介绍，让我先把贫雇农联合起来。”
“没错，是这样的，阶级成分的划分要等到后面再说，当前最主要的工作是把咱村上的的贫雇农发动起来，让他们都加入到农会来，进一步给大家讲解土改政策，提高阶级认识和阶级觉悟，认清贫穷的根源，形成一支稳定的阶级队伍。”
“多谢队长的指点，我将立即开展工作，不辜负你的期望。”李文汉笑着拍了拍李宝才的肩膀，说：“好样的！组织相信你。”
李宝才走了出学校，边走边思考着李文汉队长的一席话，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工作队的要求传达到农会的每一名委员。他急急匆匆地来到张皮匠家里，大门紧闭，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当他准备往赵长顺家去的时候，恰巧碰上了李老三的狗腿子李大胡子。李大胡子留着一把浓密的胡须，身材魁梧，长着一双小眼睛，怎么看怎么奇怪。他阴阳怪气地对李宝才说：“恭喜你呀，李大主任！你现在是咱村上最牛×的人啊！”
李宝才听出了大胡子是在说风凉话，也对了一句：“哪有你大胡子牛×，每天跟着三爷吃香的，喝辣的。”
李大胡子突然拉着李宝才的手，说：“大兄弟，不管怎么说，咱都是李家人么。自从工作队来了以后，三爷成天发脾气，我就打算不跟他干了。看在李家祖宗的情面上，你就高抬贵手，把我也吸收到农会吧。”
李宝才看着大胡子，脑子里却想着李文汉说过的话，随口应付了一下：“好吧，以后再说。”还没等大胡子反应过来，就绕开他往前走了。
李宝才知道，赵长顺是村里出了名的穷人，没事就在窑洞里待着。他快步走到窑洞门口，问了一声：“老赵在吗？”
“在的，等一会。”
不出李宝才所料，赵长顺连上衣都没有穿就从窑洞里走出来。他看见李宝才站在窑洞门口，赶忙说道：“李主任，我也正想着去找你的，你倒是先来了，进屋去说么。”
李宝才知道赵长顺家穷得连穿的衣服都没有，不出去干活的时候，媳妇蹴在炕上不敢出门。他说：“不进了，有些事情就在这里跟你说说。我刚才从工作队那里回来，队长要求我们农会开展‘串连’行动，发动贫雇农入会。”
“怎样的人才算贫雇农？”
“就是没地和少地的，跟咱一样过苦日子的人。”
赵长顺思索着，虽然他经常待在家里，但村上谁家穷，谁家富，却了解掌握的一清二楚。因此，当李宝才说让他去“串连”，他心里也有底。
李宝才接着说：“作为农会的委员，我们要首先好头，先走一步，让贫雇农尽快加入农会。”
“是啊！既然咱要干这事，就得干好，让工作队李队长满意。”
“来你家之前，我去找过皮匠，他可能出去干活了。现在这样，咱俩先行动起来，碰到其他几个委员的时候，我再给他们说。”
李宝才走后，赵长顺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自己常常衣不蔽体，怎么到被人家去“串连”呢？妻子也急得给他想办法，只好从她的一件破衣服上剪下几片来，把赵长顺的衣服缝补一下。赵长顺心里想，穷人是穷，但也要穷快乐。他穿上媳妇缝缝补补的衣服，就专门找跟他差不多穷的人家里去。
赵长顺来到村西边的朱宝成家，村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铁公鸡。他曾经在李老三的护卫队里干过半年时间，后来听说他手脚不干净，把李老三家的一只鸡给提溜走了，被发现后暴打一顿开除了。家里没有地种，他只好靠捡破烂为生。
朱宝成试探着问赵长顺：“工作队能待多长时间？”
赵长顺反问到：“这话怎么说？你是盼着他们赶快走掉吗？”
朱宝成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问问，没什么，没什么。”
“老朱，咱们穷哥们要翻身，只能靠自己。咱庄稼人不是有句俗话：‘土帮土成墙，穷帮穷成王。’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就谁也不怕，工作队待长待不长都没有多大关系。”
朱宝成嘴里答应着，心里还是打不定主意。
赵长顺说：“既然这样，你也去联络几个人吧。”说完这句话，赵长顺就走了，他知道朱宝成自私自利，胆小怕事，不会去联络的，如果他能积极地加入农会就不错了。
李宝才从赵长顺家里出来后，先后找到了李高阳和王海全，把组织“串连”的事情向他们进行了交代，为了尽快把情况也告诉张皮匠，他打发王海全到张皮匠家里看了一趟，张皮匠正好从外面回来。
王海全说：“张副主任，李主任到处找你呢！你跑到哪里去了？”
“还能去哪？到大沙河里捡了些石头。”
“捡石头干啥？”
“唉，还能干啥，总不能看着院墙倒掉吧。”
“不扯这么多了，主任还有急事呢，快走。”说着，王海全拉着张皮匠去了李宝才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