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剧本《弃子》

一句话故事：

国民政府败逃台湾之后，遗留在大陆的潜伏人员除自首、被清除的外肯定还有漏网之鱼！他们的生活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但他们事实上必然存在。本故事就是个例！

1.外景   落枷峒    夜晚  

郁郁葱葱的森林。

月光下明镜盘的三江水库。

九个寨子零星的灯光。

农田，菜地。

月光下泛白的水泥村道，稀稀疏疏的路灯昏暗。

掠空飞过的夜鸟。

野兽嘶吼、鸟虫吟鸣。

2.外景   黄狗恋窠    晚上  

小巷、民居。

稀稀疏疏的路灯。

鸟虫吟鸣声。

偷狗贼甲推着摩托车进村来，偷狗贼乙跟在后面。

狗吠声。

3.内景   李凤枝家    夜晚  

窗洞进来的月光下，李凤枝躺在床上。

老黑趴在床脚。

狗吠声。

老黑双耳竖起，睁眼，起身，从狗洞钻出去。

4.外景   李凤枝家    夜晚  

越来越多、越来越剧烈的狗吠声。

老黑从狗洞钻出来，四顾，怒吼，往前冲。

5.外景   黄狗恋窠    晚上  

村道。

偷狗贼甲发动摩托车，车灯雪亮，偷狗贼乙上摩托车。

几条狗冲过来。

老黑跃起，扑向偷狗贼。

偷狗贼乙用电棒捅向老黑。

电弧光。

老黑一声痛苦的哀鸣，坠地。

偷狗贼乙甩出绳套。

绳套套中老黑脖子。

偷狗贼甲驾摩托车加速。

老黑被摩托车拖着走。

胡小女从家门出来，跑到村道水泥路上。

胡小女（大声）：抓偷狗贼呐！有人偷狗呐！

偷狗贼摩托车往前冲，雪亮的大灯。

6.内景   李凤枝家    夜晚  

李凤枝惊醒，拉亮电灯，坐起。

李凤枝：老黑、老黑……

李凤枝披衣下床、拿手电、开门出门。

李凤枝：老黑、老黑……

7.外景   黄狗恋窠    夜晚  

两辆摩托车亮着大灯，顺着村道迅速冲出去。

8.外景   李凤枝家    夜晚  

邻近房屋都灯亮着。

两辆摩托车亮着雪亮的大灯冲出。

李凤枝（冲出门大喊）：老黑！老黑……

胡小女：婆婆，怎么了？老黑可能被人偷走了，他们几个已经追过去了。

9.外景   村道    夜晚  

偷狗贼的摩托车轰着油门快速行驶。

月光、路灯下，水泥路上一条血迹。

不远处，两辆亮着大灯的摩托车轰着油门追过来。

10.外景   李凤枝家    夜晚  

胡小女（站在村道水泥路上）：婆婆，没事了，你先回去睡觉。他们追回来再告诉你。

李凤枝（靠在门框上）：没事，没事了，什么事都没了。

李凤枝泪流满面，抬头遥望新落枷峒方向。

李凤枝（喃喃）：老黑呐，你的血，到底是驱鬼的还是勾魂的？

11.外景   村道    夜晚  

偷狗贼骑着摩托车快速逃跑。

摩托车后拖着老黑尸体，已经没有血流出。

两辆摩托车不停地打着喇叭狂追。

12.内景   李凤枝家    夜晚  

洗浴后的李凤枝一身中式新装，坐在镜子前梳头，腰板笔挺。

李凤枝衣帽鞋袜齐整躺在床上。

李凤枝伸手拉灭电灯。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洞铺在床上。

推出片名《弃子》

推出演职员表。

13.外景   落枷峒    早晨   

东方吐晓。

雄鸡引颈长鸣。

鸟雀腾飞。

各寨炊烟袅袅。

农夫扛着犁、牵着牛下地。

背着书包往学校赶的孩子。

14.外景   李凤枝家    早晨  

沈庆元和胡小女走到大门前，门框上陈旧的“光荣烈属”牌子。

沈庆元（敲门）：婆婆，老黑找回来了。怕吵到你睡觉，如今才过来告诉你一声。但、殁了。

胡小女（拍门）：婆婆。

门扇松开。

胡小女（进门）：婆婆……

沈庆元跟进去。

15.内景   李凤枝家    早晨  

李凤枝衣帽鞋袜齐整，躺在床上。

胡小女和沈庆元进来。

胡小女：婆婆？还不起床？

沈庆元：婆婆，老黑找到了。

胡小女（瞪大眼睛看床上的李凤枝）：婆婆。

沈庆元（瞪大眼睛看床上的李凤枝）：婆婆。

胡小女（迟疑地把手伸向李凤枝鼻下）：婆婆。

沈庆元（推李凤枝）：婆婆。

胡小女（跪伏在地，哭）：婆婆呃……

沈庆元发愣，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胡小女：婆婆呃……

沈庆元（拿着手机）：本柏，请铳。我婆婆，殁了！

16.外景   村委大院    早晨  

村委办公楼上的高音喇叭传出厚重的牛角号声。

盘本柏站在村委办公室楼顶，手举火铳连放三响。

“嗵、嗵、嗵！”

17.外景   黄狗恋窠    白天  

几位村民搭灵堂。

一位村民给一副棺材和一个新做的木盒上面漆。

周正韩手书毛笔大字“李凤枝老嬬人千古”。

盘本柏（慢慢走过来坐在一边看）：立下规矩，今后再发现偷狗的，当场打死！（往自己脸上扇一巴掌）当年老太太就讲过，要和这个狗一起生、一起死、一起埋！老子哪晓得这么灵验？

周正韩：这也不能怪你！要得了，办正事要紧。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县里、乡里？毕竟，沈茂昌回来点名要见的就有老太太，而且，明天就要过来。

盘本柏：不打！他沈茂昌算老太太什么人？小叔子还是丈夫？我看，老太太就是因为他回来才气死的。

周正韩：本柏，你怎么啦？老太太九十多岁了，已算得上寿终正寝。

盘本柏（抹把眼眶）：前两天我就听出来了，老太太不想见他，但我没往心里去，还一直劝她把老房子翻新，她不肯。我看，她不想和沈茂昌扯在一起。

周正韩指指门框上陈旧的“光荣烈属”牌了，拍拍盘本柏肩膀。

周正韩：他们是办过酒席的！虽然没圆房，但名义上终归是夫妻，不然这牌子挂这么多年怎么解释？好了，莫想那么多了，办正事。

盘本柏（起身，高声）：一切都照老太太生前的意思办，一点都不准改。

18.外景   通天庙    白天  

几辆轿车开到新扩建土路尽头停下。

众人下车。

几个年轻人抬着花圈缓缓前进，花圈上字条“黄蘖山武装工作团战友永垂不朽”、“战友沈茂昌敬换”。

黄静媛搀着沈茂昌走向通天庙残存的石柱。

多位县乡干部紧随其后。

石柱不远处，盘本柏带着几个人挖墓穴。

沈茂昌想跪下，腿脚不便，直接坐在地下，颤颤微微地在在黄静媛的帮助下焚纸钱，流泪，念叨。

黄静媛弯腰焚纸钱。

黄静媛直起腰，瞄一眼盘本柏等人，招手。

雷柏成过去。

黄静媛耳语。

雷柏成点头走向盘本柏。

雷柏成：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是早通知你们了么？黄县长要陪沈老来祭奠战友嘞，为什么不好好接待，却来做这做小事？

盘本柏：你们祭你们的，我们挖坑埋人，这才是大事。

雷柏成：胡闹！县里初步决定，把通天庙建成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嘞，怎么还能在这里立坟？赶紧另外选个地方。

盘本柏：只有活人给死人让路的，你哪时见过死人给活人让路？

黄静媛（走过来）：本柏同志，你们这是做什么？

盘本柏：挖坑，埋人。

黄静媛：胡闹。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革命战斗遗址，换个地方。

挖坑的村民看盘本柏。

盘本柏：看什么看？够深了？挖！

村民继续挖坑。

黄静媛：盘本柏同志。

盘本柏：革命战斗遗址？哦，我想起来了，那边炸塌的山洞里，讲是埋有好几十个武装工作团的团员是吧？他们都是烈士嘞，其中一个好像就喊沈茂昌。每逢忌日，他们的团长萧光夏都来给他们烧纸钱、上香。

黄静媛：本柏同志，你这是怎么啦？沈老这次回来，不但能为全县人民上一堂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课，更能拉动全县的经济建设，这些你都晓得的呐。

盘本柏：沈老？那边跪着干嚎的就是沈老吧？这位沈老是哪里人？莫和我讲是黄狗恋窠人，黄狗恋窠的沈茂昌是烈士！埋在那山洞里几十年了。他算什么东西？逃兵？还是叛徒？

黄静媛：盘本柏同志，请你注意自己的党性。

盘本柏：党性？老子入党的时候学过党章，老子入的是无产阶级的党，以推翻资产阶级为最终目标的党。

黄静媛：盘本柏同志，你受什么刺激了？这时候钻什么牛角尖？与时俱进的意识一点都没有？

盘本柏：老子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想与时俱进也跑不快、跟不上。

黄静媛：现在暂时不和你讲这个。李凤枝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沈老祭奠过战友，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她。

盘本柏：都准备好了。那位沈老可以去黄狗恋窠上柱香，也可以在这里等起烧纸。

黄静媛：什么意思？

盘本柏（指墓穴）：呶，给老太太准备的。

黄静媛、雷柏成目瞪口呆。

19.内景   医院    白天   

萧光夏睁开眼。

统战部长：萧老，您醒了？您的历史问题搞清楚了，领导指示特事特办，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您的名誉、享受待遇、补发工资。

萧光夏：狗嬲的沈茂昌在哪？

统战部长：萧老，您冷静一下。你们都是九十多岁的人了，保重身体。

萧光夏：老子是要保重身体，不然怕砍不死沈茂昌这个叛徒。

统战部长：萧老，请以大局为重。

萧光夏（挣扎着起来）：给老子喊车，找狗嬲的沈茂昌算账。

统战部长（搀扶萧光夏）：我们有车，我们有车。我亲自送您。

1.内景   李凤枝灵堂    白天  

灵堂门楹白纸黑字大书“李凤枝老嬬人千古！”两边对联“梦绕魂牵英灵且往仙乡去”、“神闲意定硬骨终须黄蘖留”。

多位村民默默忙碌着。

沈茂昌踉跄进来。

黄静媛、雷柏成等人紧随。

沈茂昌看着李凤枝遗像呜咽，慢慢滑跪在地。

沈茂昌：嫂子！我来晚了！六十年呐，夜思梦想回来看你呐！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呐？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讲呐。你走了，喊我和哪个讲呐？

黄静媛走出灵堂，掏出手机打电话。

2.内景  轿车    白天  

轿车行驶在县城街头。

统战部长坐在副驾驶座上，萧光夏坐在后排。

统战部长（接电话）：黄县长，您好。啊？好好好。（挂断电话，扭头）萧老，李凤枝去世了，我们先拐个弯去买花圈。

萧光夏：咦？怎么可能？她身体一向都蛮好的呐。肯定是给沈茂昌这个狗嬲的气死的！沈茂昌，你这个叛徒、灾星、祸根！

3.外景   村道    白天  

段兴华踉跄前行。

段兴华坐在路边草地上喘气。

不远处李凤枝灵堂。

载着萧光夏的轿车快速驶过段兴华面前，卷起一阵灰尘。

后面一辆皮卡车，车厢上装着花圈等祭品。

段兴华起身蹒跚前行，用手掌扇扇灰尘。

4.外景   李凤枝灵堂    白天  

村民甲把写好的字幅贴在花圈上。

段兴华赶到灵堂门口。

灵堂里人挤得满满当当。

段兴华席地而坐，望着灵堂内喘气。

萧光夏（揪住跪在地上的沈茂昌）：沈茂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哪个？

沈茂昌（回头，起身，泪涌）：团、团长？

萧光夏：老子不是你团长，你这个叛徒！

村民们围过来看，挡住段兴华视线。

段兴华起身、走近、往里挤，挤不动。

沈茂昌「镜外音」：团长，你错怪我了，我没叛变。

萧光夏「镜外音」：你没叛变？其他兄弟都牺牲了，为什么就你能活起？

沈茂昌「镜外音」：讲不清了，我讲不清了呐。我负伤被他们抓住了，后来又把我放了。

萧光夏「镜外音」：他们把你抓到台湾去了？在台湾放你的？

沈茂昌「镜外音」：当时镇压反革命，那种情况，被他们抓住放回来，我有口也讲不清呐，我只能跑呐，先跑到香港、最后又跑到台湾去了。

萧光夏「镜外音」：你有什么证据？哪个给你作证？

沈茂昌「镜外音」：团长，我晓得，这么多年你也没有证据、你也没有证人。我和你一样呐，拿不出证据、也找不到证人呐。

村民们议论纷纷。

村民戊：段伯伯来了？到那边先喝口茶嘛。

段兴华摆手、喘气。

村民甲拿瓶矿泉水过来给段兴华、转身离开。

段兴华喝几口水，踮足，看不见里面，沮丧地走到一边，坐在板凳上看。

人群让开，黄静媛、统战部长搀着手挽着手痛哭失声的萧光夏、沈茂昌出来，走向早准备好的八仙桌边坐下。

萧光夏、沈茂昌拉着手相向泣不成声。

村民们围过来看热闹。

段兴华起身、走进空荡荡的灵堂，向李凤枝遗像行注目礼。

有村民进来行礼、上香、焚纸钱。

段兴华让开，走向花圈看落款。

5.特写     

花圈字幅……“三江乡民政所敬挽”、“三江乡党委、政府敬挽”、“楚庆县民政局敬挽”、“楚庆县统战部敬挽”、“楚庆县商务局敬挽”、“黄静媛敬挽”、“夫沈茂昌敬挽”……

6.特写     

“夫沈茂昌敬挽”。

段兴华：啊……

灵堂内外的人吓一跳，纷纷注目。

村民甲（跑过来）：段伯伯，您怎么啦？

段伯伯推开村民甲，走到抄录台拿过一张白纸，提毛笔、蘸墨、奋书。

“沉痛悼念战友李凤枝少校、党国精英、巾帼楷模、国民革命军黄蘖山反共救国游击大队上校大队长段兴华携同袍敬挽。”

段兴华把墨迹未干的白纸披挂在棺材上，差点掉下，拿迭纸钱镇住，立定，向后转，正步走，立定，向后转，向李凤枝遗像行标准军礼！

段兴华：少校李凤枝！

鸦雀无声。

李凤枝遗像慈祥微笑看着段兴华。

段兴华：飞蛾！

众人面面相觑。

萧光夏走过来，一脸惊愕。

沈茂昌走过来，一脸惊愕。

黄静媛走过来，一脸惊愕。

李凤枝遗像慈祥微笑看众人。

1.外景   国军秘密集训基地    白天  

镜头由李凤枝遗像模糊过渡到一身戎装、少校肩章的青年李凤枝。

李凤枝：到。

段兴华：执行命令。

李凤枝（敬礼）：是。

李凤枝妩媚发笑，原地不动。

段兴华：傻笑什么？快去呀。

李凤枝转身跑向身后的帐篷。

荷枪实弹的士兵列队走过。

侯湘林小跑过来敬礼。

侯湘林：报告队长，一切准备就绪。

段兴华：知道了，等候命令。

侯湘林（敬礼）：是。真让嫂子当乞丐去？

段兴华：当乞丐怎么了？打鬼子的时候她又不是没当过。再说，我们还要去当土匪呢。啰嗦什么？回去好好检查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侯湘林（敬礼）：是。

侯湘林向后转，正步离开。

荷枪实弹的士兵列队走过。

衣衫褴褛的李凤枝从帐篷中慢慢走出来。

李凤枝：瞧你给我分配的什么任务呀？装什么不好？装要饭婆？丑死了。

段兴华：你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这次执行任务怕不怕？

李凤枝：跟鬼子打交道都没怕过。再说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在我身边，才不怕呢。

段兴华：唉，这次却是窝里斗。去吧。

李凤枝敬礼，转身正步离开，再次回头嫣然一笑。

李凤枝：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段兴华：飞蛾！

李凤枝：到！（立定，向后转）又怎么啦？

段兴华：情报室的人取的什么破代号？这代号不好听，飞蛾？弄得要去扑火似的。不吉利，要不换一个吧。

李凤枝（笑）：你的代号好？黑狗？哈哈哈，汪汪汪。

段兴华：别闹！学好《要饭歌》，别把自己给饿死了。

李凤枝：记住了！（转身走，唱）十七那个十哟八，上呀么上呀广西。一丢那个娘啊爷，二丢哟嗬妻，二丢哟嗬妻……

2.外景   黄蘖山    白天   

黄蘖山莽莽林海。

林海中的落枷峒村寨。

黄狗恋窠村。

3.内景   沈氏祠堂    白天  

门楹“沈氏宗祠”。

中堂“江夏郡沈门历代先祖考/妣之神位”。

李凤枝行归宗认祖礼。

沈氏男丁齐集观礼。

沈孔书（双手捧香）：时唯民国三十七年四月初一，不孝孙孔书率阖族老少敬禀列祖列宗。族孙茂林少有奇志，不忍山河破碎，投军报国，剿匪、抗倭皆身先士卒，以战功屡获升迁。民国三十年，领中校衔率部拱卫长沙，将士用命，茂林众弟兄手刃倭寇难计，终因力竭，以身殉国。虽尸骨化作异乡土、料英灵早还桑梓园！兹有中原李氏凤枝，贞烈淑德，自云与茂林偕秦晋之好于乱世。茂林既殁，忍饥挨冻、乞讨还乡认祖归宗。

李凤枝奉上军装。

沈孔书（上香，接过军装放在香案上）：有茂林官服。

李凤枝奉上军功章。

沈孔书（接过军功章放在香案上）：功章。

李凤枝奉上结婚证。

沈孔书（接过结婚证放在香案上）：婚贴。

李凤枝奉上抗日阵亡将士抚恤证。

沈孔书（接过抚恤证放在香案上）：国民政府抚恤状足可资证。敬请列祖列宗安享其贡献、勿以为怪！谨此！敬启者，不孝孙孔书叩首！

沈孔书跪伏三叩首。

李凤枝跪伏三叩首。

沈氏族人三叩首。

众人平身。

李凤枝仍跪地。

李凤枝自怀中掏出红布包层层打开，里面一大迭银元。

李凤枝噙泪双手把银元捧给沈孔书。

李凤枝：茂林出征之前再三交待，要用这点钱重修沈氏祠堂。虽然茂林走后吃不饱、穿不暖，回来时就算要饭，我也没敢花一块钱。

沈孔书双手接过银元恭恭敬敬地放在香案上。

族人满脸喜色。

李凤枝（哭喊）：茂林，我带你回到家了。

村民持火铳连放三响。

沈均田、邝小菊双双抹泪。

沈茂昌盯着李凤枝看，脚边一条黑狗端坐着。

4.外景   沈氏祖坟山    白天  

新坟。

白幡招展。

墓碑上书“亡夫国民革命军预拾贰师三团贰营中校营长沈茂林之墓，未亡人李凤枝民国三十七年清明立”。

牛角号阵阵、火铳轰鸣。

村民仔细整理坟地。

李凤枝一身素缟跪在新坟前焚纸钱。

沈均田、邝小菊站一旁双双抹泪。

村民指点李凤枝窃窃私语。

沈茂昌一边抛撒纸钱一边偷窥李凤枝，一条黑狗端坐一边。

5.外景   山腰    白天  

身着平身服装的段兴华和侯湘林伏在灌木丛中举着望远镜看。

侯湘林：照楚庆县保安团的报告，这些山民都是共匪家属。

段兴华：唐宋以晚，千多年来，有一半多时间黄蘖山都不降服朝庭，历朝历代都称之为匪巢。楚庆县武装工作团是共党收编的山堂。除了骨干分子，其他的人跟我们的兄弟一样，都是为了当兵吃饷。

侯湘林：不尽然吧？江北还可以用打土豪、分田地动员召兵，江南还做不到呢。他们拿什么养活士兵？

段兴华（放下望远镜）：他们？兵不兵、匪不匪、民不民，充其量是支依山自保的自卫队。

侯湘林：怎么就投靠共党了呢？

段兴华：哼！他们都是国民政府的通缉犯，共党能帮他们活下来。

侯湘林：那，他们并没有什么政治信仰，招降和围剿都不会太难。

段兴华：晚了！鬼子投降后好不容易说服他们下山，不知道县长大人是怎么想的，说是首要必究、随从不论。找了个狗屁理由把他们的团长给办了，余部再次上山。

侯湘林：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6.外景   沈氏祖坟山    白天  

青烟袅袅，纸钱随风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