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传】孝义双全的侠客——聂政

文/八斗才人

一、题外话

在古代，屠夫算是市井里最低档的职业了，属于三教九流中的下九流，齐国刺客聂政也是屠夫出身，应该也杀狗。

有一副很著名的对联：“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是明朝的一位大学问家、好官曹学佺写的。不是专门为聂政写的，却很精辟的描绘了“聂政类”屠夫的高义。

这里面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话说曹学佺做广西右参议时，遇到一件案子，住在桂林的皇亲宗室，告当地的一个屠夫当街杀了他们的狗，要官府判这个屠夫死罪为狗偿命。

屠夫说他看到狗在咬一个秀才，他杀狗是为了救秀才的命，曹学佺看到那个秀才也确实被咬的不轻。

这些势力遮天的皇亲宗室就不干了，私下买通被咬的那个秀才，要他说：狗是他的好朋友，他是在和狗玩耍，这个屠夫无缘无故跑来把狗杀了。

曹学佺是什么人？他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看出秀才是在撒谎。于是拍案而起，骂道：人证，物证皆在，况且屠夫救你一命，你不思回报，反要置他于死地，与狗相好，认狗为友，伤天害理！天容你，我不容你！于是用刑，秀才熬不过说出了实情。

最后，曹学佺写完判词后，又在下面写到：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屠狗者未必仗义，读书人也多有忠贞。

聂政不但屠狗，也仗义豪侠，更是忠孝双全，若说侠客是什么样的，聂政用他的行动，向世人做了淋漓尽致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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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白虹贯日成就侠名

河南省禹州市老城的西城门外，有一高台建筑，相传这是战国时期的侠士聂政刺杀韩国相国侠累毁容自杀后葬身的地方，人们为了纪念这位侠士，在此筑台。

一位以暴力扬名的人，为什么还得到后人的敬仰？这里面有一个中国文化的逻辑，因为聂政杀了一个该杀的人，这叫“为名除害”。

公元前397年，韩国都城阳翟，发生了一件大事，韩丞相被一侠士，大白天的闯入府中，刺杀了，府中卫士死伤数十人，最后这位侠士也自杀了，并且自毁容貌，以至于无人认识。

韩国官府将这位侠士的尸体放在大街上，暴尸三日，并告示：有谁能指认出刺客是谁，有重赏。

最后有一位年轻的妇人来到侠士的尸身旁，嚎啕大哭，说：我听闻有这么一个人，白天入相府刺杀丞相，然后自毁容貌，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猜可能是我的弟弟聂政，现在一看，果然是他。

这位自称是侠士姐姐的妇人，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个人安危，伏在刺客上泣不成声。

她说道：以前母亲健在，我还未出嫁，弟弟隐忍入市井屠夫之中，现在母亲去世了，我也出嫁了，他了无牵挂，终于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最终，聂政的姐姐，也在聂政的尸身旁去世，史书上记载她是哭死的。不但聂政的报恩为民的高义受到后人称赞，他姐姐韩荣更是让人感动、敬佩。

历史上有很多游侠士人，为了一鸣惊人，名流千古，往往不辞辛劳，不惜性命，这类人往往也只称呼一声侠士，也很多游侠剑客，平时或隐居市井，或醉情山水，一旦国家有事，则挺身而出，奋不顾身，称得上为国为民，此为政侠。

三、一饭之恩，性命相报

侠累，位高权重，以韩侯叔父的身份出任韩国丞相，身居高位，却不思为国牟利，为民着想，侠累为了一己之私利，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欺上瞒下，无恶不作，不但老百姓对他骂声连天，就连朝中大臣也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恨，可又奈何不得。

朝中有一个叫严遂的人，为人刚正不阿，对于侠累的做法，实在看不下去了，当庭与侠累争执，并且当面指责他贪婪无厌，祸害国家民生。侠累怀恨在心，陷害严遂，严遂没办法，就逃离韩国，来到了齐国。

但是对侠累的怨恨也一直记在心里，想着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严遂在齐国躲避的日子，托人打听可以帮他的人，后来打听到一个人，这个人隐身市井中，以屠夫为业，家里有母亲、姐姐两人，这个人叫聂政，是一个勇敢之士。

严遂特意被了一份酒菜，百镒黄金，登门拜访聂政，并亲自把酒菜送到聂政母亲面前，并且拿出百镒黄金为聂政母亲贺寿。

无功不受禄啊，聂政知道严遂是有求于他，于是拒绝了严遂的百金厚礼，并跟他说：你送我厚礼，肯定是有事求我帮忙，但是我现在老母健在，不敢以身许人。

严遂是个高明之士，并没有因为聂政的拒绝而变脸色，依然笑容满面，彬彬有礼：你是高义之士，我能够和你结交，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荣幸。

虽然，严遂没有请到聂政出山相助，但他的行为还是感动了聂政，这份知遇之恩，在聂政的心里埋下了。

过了几年，聂政的母亲去世了，姐姐也出嫁了。他当初隐身市井做屠夫，一是为了躲避仇家，二也是有一份安稳的生活，奉养母亲。

现在，他只身一人，无牵无挂。想起了当初严遂作为一位达官贵人，能到市井来结交他这个屠夫，这份恩情必须得报，我们中国人的信念当中就有一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于是聂政找到严遂，对他说，当初不敢答应阁下，是因为老母尚在，要侍奉老母，不敢允诺他人。现在母亲去世了，姐姐也出嫁了，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严遂于是说了他和侠累之间的事，聂政也久闻侠累的恶名，当场答应去杀侠累。严遂要派随从属下去协助聂政，聂政说：相府戒备深严，人多反而不好办，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于是，就有了大白天，聂政只身闯相府，白虹贯日，刺杀侠累于府中，拼杀了几十名护卫之后，自杀毁容身亡，报了严遂的知遇之恩。

四、赢得身前身后名

唐代大诗人李白，本人也是一名仗剑游行的剑客，有豪气，有诗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聂政应该有能力刺杀侠累后又全身退的，但是他没有，因为他还想到了他姐姐，不能连累这世上的唯一亲人。但是事与愿违，他不自杀的话，或许他姐姐也不会步他的后尘。

聂政做到了“孝义两全”，代价就是自己的逍遥生活和身价性命，但是他做到了李白的另外两句诗所描述的：纵死侠骨香，不渐世上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