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壶”
我的家乡在豫陕交界,黄河在我的记忆里,是一个遥远的地方。
在我的认知里,黄河虽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但从来都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河流。
第一次看黄河,心中就充满了悲怆。那年赴郑州学习,专程去郑州东北花园口看母亲之河。站在花园口决堤的纪念碑旁,花园口惨案的景况历历在目,不堪回首。当年,国民党政府为阻止日军西进,下令炸开黄河大堤,淹没了河南、皖北、苏北40余县的大片土地,80余万人惨遭溺死,千百万人流离失所,形成了连年灾荒的黄泛区。
黄河曾以“害河”闻名。洪水、洪涝、冰凌、风沙、盐碱、内涝六大灾害,给沿岸百姓带来了无尽的灾难。这种矛盾的现象是历史的选择,也是自然的结果。正是这种苦难,磨砺了中华民族的坚韧品格,使黄河文明生生不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第二次观黄河,是去黄河的“心脏”——壶口瀑布旅游。这一次的心情与花园口之行不同。想起书中的描写:滔滔黄河在这里敛水成束,一壶尽收,谷底探幽,澎湃而去。就让人心驰神往。小车一路奔驰,一路激情,心早已飞向壶口。
壶口瀑布位于山西吉县和陕西宜川交界处的峡谷内,是中国第二大瀑布。
去壶口,探寻云岩河即可。云岩河是黄河壶口附近的一条支流。沿水而下,一股浅浅的浊流,水流不大,地貌寻常。行不多远,水势渐大,河道中间有岩石裸露,时有岩群壁立,或断裂为瀑,或刻纹为线。远远望去,黄土横亘如墙,沟壑遍布,于岩上奔走,方知高原风骨,止如雕塑,放则飞扬,汹涌跌宕,浑然八荒。
从高原驰下,豁然开朗,黄河平缓舒展,在宽阔的峡谷间流动,或静或涌,从容不迫,自然天成,雍容大气。
壶口上游,水乃寻常之物,流似闲庭信步。于壶口翻腾而下的刹那之间,便使水的伟大力量,瞬间凸显无遗,由至阴至柔变为至阳至刚,彰显了造化之神力。
独立岩边,黄河自天际奔流而下,沧海横流,争先恐后,奋力一跳,决然一泻,危岩巨瀑,如生命之怒放,如壮士之赴难,如礼花之绽放,如一线之金帘。凝视良久,仿佛身心皆空,洞悟明彻,生命仿佛化作浑烈的激流,拍岸而去。大河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人物,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岸边伫望,狂流巨浪,排空而下,涛声撼地,声闻于野,水烟激扬,扑面而来,催人惊醒。让人惊叹,造物主神来之笔,令河水至柔至伟,令黄河为之一壮。
归来路上,静静回望。眼前浮现出安塞腰鼓和陕北秧歌,那种天马行空的逍遥自在,把内心的无限喜悦倾泻无遗,苦难和贫瘠随风而去,生命从生活的重压中脱颖而出,还原本初,尽情挥洒,爱便烈切,歌也高亢,舞更激越。正如壶口瀑布的原始和质朴,雄浑和粗犷,跳跃和激荡,飞动和张扬。让人慷慨激昂,激情飞扬,催人奋进,昂扬向上。思绪沉浸在历史的长河中,韵味悠长,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