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性和良知的拷问--《杀死一只知更鸟》
这是一本读着读着渐入高潮的书,而又在高潮渐去时将矛盾冲突推到制高点,然后戛然而止。
读得意犹未尽。想立刻找出作者其他的书继续读下去。
向来,这种书我将其纳入私藏,待日后再重读。
何谓抉择?何谓勇敢?何谓礼仪?何谓尊重?何谓善良?在一个九岁孩子的眼中,这一切徐徐铺展开来,一点一点攫住你的心,给你的灵魂来了一场洗礼。
1 抉择
阿迪克斯做了作为一个人、一个父亲和一个律师的抉择。
在阿迪克斯决意为汤姆担任辩护律师时,他已经做了最艰难但是对他而言也最简单的抉择。说艰难,是因为在种族界限分明的梅克姆镇上,阿斯克斯是隐形的精神领袖,他善良勇敢,正直坚毅,他不仅是琼和杰姆尊敬爱戴的父亲,更是镇上人们在“”需要展现基督精神,被召唤时”为大家代劳的那个人。这种精神领袖的地位,在法庭初审之后,被正直的莫迪小姐解释给了年幼的琼和杰姆听,孩子们为不公正的审判所打击和困扰,尚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而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物,在面对种族分歧和正义冲突的时候,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为不同种族的黑人青年汤姆辩护。在他做出抉择那一刻,他已经等同于与梅克姆甚至整个国家的抱持种族偏见的人为敌,已经等同于同这个社会上顽固的传统为敌。
而说简单,是因为他做出了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的抉择。
这是正义和邪恶的较量。正义是客观的真相,邪恶是梅克姆县的白人们根深蒂固的种族优越感和对黑人的种族歧视。邪恶是无辜的黑人青年汤姆因为同情白人马叶拉帮她做力气活儿,这个女人在勾引汤姆未遂被父亲和社会法则责难时,反咬一口污蔑汤姆强奸,意图用将汤姆从这个世界上残忍抹除的方式,来摆脱自己犯下的罪恶;而正义,是必须有人站出来,将这种罪恶昭示于众,用法律的公正,还无辜的汤姆一个清白。
这是传统和现实的较量。传统是梅克姆农场主们和没落贵族对家族历史和家族荣耀的坚守,是梅克姆人们对白人和黑人之间界限的坚守,是梅克姆县人由来已久的对奴隶制度的忠诚,而现实,是在历史大潮下,黑人逐渐独立并获得相应社会地位和尊重的现实。虽然梅克姆的太太小姐们和遗老遗少们不愿意承认,社会发展和变革已经逐渐影响到这个孤岛式的小镇,并且日益深入。
图:网络这是一个父亲对于自己父亲身份的坚守。在莫迪小姐口中,阿迪克斯是一个“在法庭上和大街上”一样的人。他选择接手这个备受瞩目的案子,是因为,汤姆的案子“在某种程度上触及了人的良心和道义的本质”,他希望他的孩子们长大后能理解这件事的时候,想起自己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是骄傲的,对父亲没有失望。做一个言行如一,坚持正义的有担当有良知的人,就是阿迪克斯作为父亲给予琼和杰姆最好的礼物。正是这样的坚守,让琼和杰姆在成长时面对这些令人困惑的难题,形成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善意、邪恶、规则和正义的正确判断,建立起正确的价值体系和伦理观念。孩子们在阿迪克斯这样的父亲的引导下,才没有被梅克姆根深蒂固的偏见和人们内心邪恶的一面所污染,保留了善良和勇敢的成长空间。
这是一个律师对于法庭正义和法律公正的坚守。因为法庭是一种“让一切人生来平等”的社会机构,虽然它有缺陷,但是法庭是这个国家“最伟大的平等主义者”。阿迪克斯践行着自己作为律师的职业信念和职业理想。也是他对人的良知是不可以遵循从众原则的认知的践行。
图:网络阿迪克斯用他的抉择和行动,用他已经斑白双鬓的不再年轻的身躯,在梅克姆建立起了维护正义的一支军队。这个军队或者仅有他一人,却勇敢地对抗着种族歧视造成的泯灭正义的邪恶审判,充满了悲壮。
汤姆.鲁宾逊做了作为一个邻居和人的抉择。
汤姆虽然是左手残废的黑人,可他在看到白人小姐马叶拉一个人打理一大家子的家务,劈柜子当木柴之类的体力活也没人帮忙时,他虽然知道进入白人庭院可能招致的危险,他还是善良地选择帮助这个白人女人,并且拒绝了她“给他五美分”的工钱的说法。他看得出这家人的贫穷,却低估了这家人的丑恶。作为镇上的邻居,汤姆尽了助人的本分,甚至在数次面对这个女人的帮忙要求时,都选择了施以援手。在女人勾引他时,他吓得只能逃走,因为这对一个黑人而言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灭顶之灾。这是汤姆的抉择,简单而善良,无措而无奈。
泰勒法官做了作为一个法官的抉择。
他状若无意地将案件指派给正直的阿迪克斯,做了他权限内最好的安排。他在法庭上秉公审理,企图以法律的正义拯救无辜,打败邪恶。他是阿迪克斯的隐形盟友,是阿迪克斯在这个案件里,甚至更多的案件里,维护法律维护正义的战友。他的精明和机警隐藏在嚼雪茄和惺忪的睡眼之后,是梅克姆镇的法律卫士。
阿瑟.拉德利做了作为一个保护者的抉择。
阿瑟是镇上出名的怪人,他已隐居多年。镇上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的传说,终日紧密的门和百叶窗,都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孩子们是害怕怪人的,也对怪人充满好奇。他们编演乱七八糟的小话剧,将猜测和听到的信息糅合进话剧情节里,玩得胆战心惊又充满刺激。所幸借助琼的想象,我们几乎可以看到这个不幸而孤独的隐者透过窗子所能看到的镇上情形。
阿瑟为世俗道德所不容,选择隐居。但是他为琼和杰姆的天真所感染,在橡树洞里悄悄地放了口香糖、旧怀表和两个孩子的肥皂雕像,这样的友善和亲近,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孩子们想回信,树洞却已经被水泥封上了。可见阿瑟的避世隐居,是不得已和对人世绝望的选择。
这种隐居在琼和杰姆被恶毒的尤厄尔企图谋杀时,被彻底打破。阿瑟冲出了他隐居的房子,冲出了院子,用他瘦弱苍白的身体,救下了琼和杰姆。假如阿瑟不是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孩子们的动静,他不会这么及时地冲出来。他一直沉默地关心着孩子们,留意着他们从他院前经过的动静,才能在危险出现时,冲破了精神和道德上的重重禁锢,走出来救下孩子们。
阿瑟的抉择是关爱和保护两个纯洁无辜的孩子,虽然他背负了太多世俗的伤害。
亚斯先生做出了作为一个雇佣者和人的抉择。
“我现在只想告诉大家一件事,那小伙子为我工作了8年,从没给我惹过一丁点麻烦。”他在法庭上喊出来。虽然这样的宣言不被允许,且是这样无能为力。可是这位老人选择喊出来。他的良知要求他必须为这个为他工作了数年的诚实质朴的黑人青年作证,可现实却是他没有作证的资格。他的良知不允许他看着尤厄尔家这样的白人败类去污蔑残害黑人,他的良知令他在这样的不公中,承受着难以言述的折磨和煎熬。世事如此不公,他却无能为力。可是他做了自己能做的抉择,那就是站出来,喊出来,对这个法庭上的所有人,对梅克姆的所有人。不再沉默,不屑于沉默。
2 勇敢
勇敢是什么呢?是琼、杰姆和迪儿一直千方百计好奇地想接触那个隐居的怪人拉德利先生么?是迪儿敢于一个人离家出走跑回梅克姆镇上么?是一个神枪手将射击技巧用于炫耀或者伤害其他的人与动物么?
阿迪克斯和杜伯斯太太用他们的言行告诉了孩子们不是。
杜伯斯太太用自己临终前还要战胜因医生开出的用于减轻病痛的吗啡而染上的药物依赖,用自己病弱的身躯战胜了顽固的毒瘾,这才是勇敢。
一个人拥有好的枪法是上帝的礼物和后天勤奋练习的结果,可是阿迪克斯选择放下枪,因为射击技能对于其他物种而言是种会威胁其生命的不公平天赋,他只在猎杀疯狗等不得已的时刻才会拿起枪,保护弱小。而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从不恃才而傲。阿迪克斯因为对生命的尊重和悲悯,即使他选择放下枪,也从未参与战争,他仍然是孩子们心目中最勇敢的人。
图:网络而对于杜伯斯太太而言,她也在践行着真正的勇敢。那就是即使一开始已经知道必输的结局,但是仍然义无反顾地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坚持到底;虽然赢得几率很小,但是偶尔会赢。杜伯斯太太做到了,她死时不亏欠任何人,也不依赖任何东西,走得干干净净,这是这个衰老病弱的女人最后的尊严,也是她一个人的战争。她做到了,打败了这些裹挟她最后生命的恶魔,她是最勇敢的人。
阿迪克斯早已知道诉讼的无望,却坚持帮助汤姆抗辩,直到最后一刻。他一个人对抗着整个白人世界的偏见,用良知坚守着正义,他无愧于“勇敢”二字。
3 自尊与尊重
如果别人用自认为的卑贱的称呼来骂你,这永远构不成对你的侮辱。这只能显示出骂人者的可悲与可怜,它无法伤害到你。
一个病弱的老人,不管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你只需要昂起头来,做个绅士,不管她讲什么你都不要生气。
不管他是谁,只要他踏进了你的家门,他就是你的客人。你不可以在饭桌上指出别人习惯的不好,或者动作的不合适,你应该一切随他便。
4 经典句子
罗斯福总统说过,除了恐惧本身没什么可恐惧的。
关于男女关系的调侃——他追求我,把我视为他的财产,说我将是他唯一爱的女孩,之后就扔下我不管了。
知更鸟只唱歌给我们听,什么坏事都不做。它们不吃园子里的花果蔬菜,不在玉米仓做窝,它们只是衷心地为我们唱歌。所以,杀死一只知更鸟是一桩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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