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跟随你走过同一条街

穿梭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想问内心的感觉，是幸福还是压力？答案是分不清。庆幸在这里每天还能能遇见你，即使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我也能感觉你的气息，我像逃回森林，呼吸着清新的氧气。最感谢有你，因为我和你曾走过同一条街道，内心总会情不自禁开心。--陈心武

1

Dominic一夜间一无所有。法院查封了他的昂贵公寓，没收了跑车，他身无分文在街头徘徊。上帝的光环已消失，他不再是金融界的天之骄子，也不再是OTTO投行负责人，他现在就是一个城市的流浪汉。

漫无目的的Dominic在街道上走了三天，不知疲倦，毫无疼痛感觉，这世界仿佛是空的。

最后，他在繁华的街道的橱窗前蹲了下来，夜晚的天空下起大雨。

他停下来，身体慢慢开始有知觉，他高大的身材，有曲线的肌肉，慢慢在疼痛，他开始感觉饥饿不断轻刺他的神经。

他了无生机，却发现这世界和他平时看得不一样，在大雨的世界，雨水落地，慢慢溅湿他的面孔，原来雨水是这样，以前优越的他只会和邮件和数据打交道，他喜欢的是数据扑面而来，穿过他的眼睛，通过神经散飞至他的大脑，然后他就有了决策，他的决策总能帮助公司赚很多的钱。

他看着雨中，人们的脚步没有丝毫刻意停留，有男人送伞给在门口躲雨的女人，有情侣牵手在雨中飞奔，有女人撑伞护送着小孩。他们的脸上并没有被这大雨画上阴影，反而洋溢喜悦的笑容。

2

头上出现一把伞，一个陌生面孔出现。

“Domi“，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女孩轻喊他的名字，”你还好吧“。这个女孩在问，表现出极大的关心。

Dominic看着这个女孩，朦胧的眼睛里出现这个女孩的脸，大脑缓慢运行搜索，自己曾经是否见过这个女孩，这个女孩微笑的脸慢慢的变熟悉，陈心武，这个男性化的名字，曾给他留下印象。

“心武”，Dominic把她的名字从心里蹦窜到嘴里，然后喊了出来。

心武微笑蹲下来，以前他绝对不会称呼她的名字，心武对他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吗？”

“帮”。Dominic内里想被刺了一样，他的内心世界混杂交错。心武曾是自己的部下，也非常欣赏心武的才能，但是她犯了一次错误，他把她开除了，甚至在行业内建议同行不要雇佣她。现在她没有记住仇恨，反而要来帮自己。她要上演复仇计划还是好莱坞的《碟中谍》的间谍大战吗？可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一句：“我想吃饭。“Dominic的生理需求战胜一切。

心武没想到这个曾经的天才，失败后和她讲的第一句话是要吃饭，心武站起身来，畏惧领导的情绪减下一半，微笑着说：“你介意回我家，我做给你吃吗？因为这里的餐厅吃饭很昂贵”。心武很坦然地说。

Dominic点点头。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只需要一块面包，陈心武还是那个节俭的陈心武，以前他不是很喜欢她带便当来公司，因为做饭这种浪费时间的活，不应该自己做，她要做的是自己的专业工作，而且是一心一意。

3

Dominic和心武坐上公交，换乘两趟后，再步行半个小时，Dominic快饿扁了，很想说能不能先买一块面包给他。但他还是很有风度保持沉默，或许这个女孩别有心机，把他带到荒野中，让自己再无法逃生，甚至饿死荒野中，但这里并不是荒野，眼前的环境让他视野阔朗，他们来到海边，靠在山脚下有一间小屋。这里很偏僻，虽然靠海，人烟稀少，是一条小村区域的边缘。

“这是我叔叔的建的房子，以前用来放杂物的，我收拾干净用来自己住，这样可以省下一笔房租，这条村的交通还行，只需要步行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公车站，我每天都用半小时步行来回，这样又可以锻炼自己。”心武在逐渐解开Dominic的疑问。

Dominic并没有什么疑问，他还在想刚才应该买一块面包，还有他在想应该不会在一个荒野的小木屋绑架自己吧，这种电影情节应该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反过来问：“你一个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住不怕吗？”Dominic脱口而问。

“怕？当一个已经没有一切依靠，心里不会想着害怕了。“心武笑笑说。Dominic听了，想到自己的境况，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包括害怕的权利。

房子就背靠山脚，面对着岸边，可以远眺大海，其实更像一间被废弃的小屋。心武打开屋子的门，开了屋里的灯，Dominic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屋子里干干净净，只有一张床，一张沙发，一张桌子，两张凳子，简陋的书架放了很多书，架台上还放着一台咖啡机和一台收音机的，简单的几样厨具放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马桶和浴具在另一个角落，只有一块浴帘遮挡，就成浴室。如此简陋却让Dominic温馨无比。

4

Dominic从未想过自己和女孩一起竟然不是在酒店的总统套房。想起以前自己风光的时候，不时会沉浸在美色中，想要什么类型的女人都有，只需要付钱，而付的这些钱，在Dominic的眼里，只不过是那不起眼的一顿饭钱，对于青春妙龄的女人来说，她们躺着就能赚到钱，这是最好的买卖。

有时翻云覆雨后，Dominic会带着这些妙龄女郎逛商场，帮她们购物，在Dominic的眼里，女人的作用是那么渺小，内心也很厌恶女人，甚至很喜欢看到女人就是失败者，就连开除心武也一样，由于秘书失误，资料装错文件袋，作为Dominic的助手，没有检查就送到客户手中，导致其他客户资料泄密，心武承担了全部责任，Dominic把心武开除了，虽然心武是很有才能的一个人，但是Dominic天生喜欢看女人失败。

现在Dominic反而是一个失败者站在心武面前，真是时运倒转，现在自己成为鱼肉，可以任心武宰割，让她复仇，给她一个痛快。Dominic左心房一直在想着心武会怎样报复，右心房却觉得心武只是举手之劳救济一个落难的上司。Dominic走到书架上，看着书架上的书，地理、时尚杂志，金融、设计书籍涉及很广泛。

看着架子上的收音机，他按了一下，他想听歌，但是只能收听电台，收音机想起了主持人说话的声音，Dominic的左心房和右心房还在博弈的时候，心武已经开始忙做饭了，她对Dominic说：“只能收听一个台，收音机有点年龄了。”心武只是轻声说，Dominic反而很欣慰，至少还有一个台可以听，突然间，收音机传来了一首点播歌曲，Dominic感觉这歌声美极了，虽然以前在自己的公寓里，有一套价值50万的意大利定制音响，但是Dominic从未有时间去听歌，现在在这简陋的小屋子还可以听到音乐，Dominic认真听了起来，不管放的是什么歌曲，觉得每一首都是那么动听。

心武在忙碌着两人的晚餐，她没想到今天会有客人，她在想着用明天的早餐变成晚餐，心里嘀咕着，这位社会上层人士会吃得下吗？然后她也不忘招呼着这个客人，对着Dominic说：“书桌台上有杯子，可以自己倒水喝。”她实在是没有闲工夫。Dominic先是一愣，以往都是秘书倒好水给自己，他又突然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甚至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他根本不会做饭，即使有材料也只能看着，并不会把食物煮熟，Dominic意识到自己要动手倒水喝。

心武偷偷看了Dominic自己动手，心里暗暗欣喜，他似乎还有另一面，以前他那种高大俊俏的形象，却经常做出飞扬跋扈的样子，没人喜欢Dominic，他是高高在上，不允许别人超越，但是Dominic做的事情，几乎每一次都是对的，就连把自己开除，心武也觉得Dominic没错，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Dominic倒了杯水喝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还有一台咖啡机，这是一台二手咖啡机，Dominic问：咖啡机还能用吗？

“当然能，这咖啡机是我朋友用的，坏了准备扔掉，我建议她把咖啡机送给我，我拿回来修好，还能用呢。”心武说完格格地笑了起来继续说，“我离开了OTTO，我在一家小公司做广告策划，收入比不上在OTTO，但是生活是自己的，我不会将就，咖啡是精神上的一种奢侈粮食，我记得Domi，你也很喜欢喝咖啡。”

Dominic是很喜欢喝咖啡，都是他的朋友在哥伦比亚空运给他，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这样的待遇，心武说到的生活，什么是生活，他以前的世界，生活就是赚钱，要赚很多的钱，因为他知道钱不是万能的，要很多的钱才能变万能。他有着最昂贵地段的豪华公寓，公司就在他公寓旁边，他有着跑车，即使公寓和公司相距只有50米，但是他都是用着跑车从地下车库到另一个地下车库，然后坐着属于自己的专用电梯。他甚至不会看这个世界，对春天更是没有任何感觉，他只知道花钱就可以买春，他眼中的世界就是权力和金钱。

“我现在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虽然收入不高，也很忙碌，但是我有我的家，我的小窝，我喜欢回来听听收音机，听听海浪的声音”，心武已经做好饭菜，正边铺台巾，边对Dominic说着她目前状况，“空闲的时候，我还会泡杯咖啡给自己。”说着心武脸上挂着满意笑容。

5

菜都做好了，心武说着，示意着Dominic可以吃饭了，Dominic也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Dominic看着桌子上，有两碗米饭，有一小碗饺子，有一小碟青菜，有半条鱼，有一碗面，上面铺有煎好的猪肉，荷包蛋，还有香肠。这是平民百姓的食物，对Dominic确有一种香喷喷扑鼻而来，但Dominic没有动手，心武对Dominic说：“吃吧！我不会下毒的。”心武开玩笑地说。Dominic一听，一下子把他从电影情节拉回来。Dominic感觉很饥饿，他完全不顾形象，狼吞虎咽吃着食物。心武只吃了一碗米饭和一点青菜，剩下的全给Dominic一扫而光。

两人吃完，心武有种乐滋滋的感觉，因为做的饭菜都给客人吃完了，心武淡淡说：“你把我明天要带的便当都吃了。”Dominic先是一愣，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有点饿了。“两人面对面视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两人却又是如此平静。Dominic看着心武，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女孩，肌肤略黑，像是海边生长的女孩，但是Dominic却发现她是美丽的动人的，以前Dominic选女郎陪伴第一要求一定要肌肤白净的，但是眼前这位女孩，让他的心头冒出无法形同的滋味。

“我以前这样对你，你还肯收留我？“Dominic忍不住要问这个问题。心武想了想，笑笑说：我一直是你的帮手，只不过以前你是要支付我的薪水，现在，我是免费帮你。心武想用美式的幽默去表达一下，但是她说完就觉得很糟糕，Dominic一点都不感觉到是幽默，反而更让他沉默。

我想说：人与人之间在一起是因为他做了很多对的事情，而不是因为他做错一件事情就要远离他。“心武很认真把她想表达的东西用一句简短话语表达完。Dominic内心更是顿了一下，自己以前追求完美细节的价值理念似乎在撞击一扇道德的墙，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不是吗？我们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做对了很多事情，但是不应该为一件错误的事情，放弃了全部。

Dominic想着心武说的话，不禁点点头。心武在得到她前上司的肯定，于是也娓娓道来她的情况：“离开OTTO后，自己也在其他投行求职，毕竟自己的金融硕士专业，想从事自己的专业，再说薪酬高这是不容置疑的实事，但是因为你的原因，没有一家投行肯雇用我。我曾经也有过心灰意冷，心里想着自己应该成为像你一样的天子骄子，让别人羡慕，做别人非常渴望做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做到，后来我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工作，反而做上我自己大学时候的兴趣，虽然薪水不高，但是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职业的道路上或是人生的道路上，回想起来，这种曲折给自己留下最深刻的回忆，是那么美好，就像感受四季变化那样，感受着自己的变化，所以，Dominic，其实我很感恩你。”

Dominic听着心武的话，内心又平静起来，她说地很对，再回想起自己的工作经历，在职业上，他是佼佼者，但他总是在一成不变，他在赚着对手失误的钱，他的工作就是变强大，吃掉别人，只是每次吃掉别人的方法不一样而已。他每天仅享受着美酒佳肴，已经感觉不出什么是美食，睡过的女人从来不记她们的名字，甚至完事后就想把那女人用脚踢开，他感觉不到什么是四季变化，因为他总是在恒温室内还有那恒温的游泳池。现在发现以前自己的生活有点糟糕，也没人告诉他该怎样生活，更不会去看别人生活。

6

心武看着Dominic有所沉思，笑着说：“你坐着，我去洗碗。”洗完后，对着Dominic说：“你要不要去洗个澡，虽然我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你换。”Dominic摇摇头，心武也没多想，可能他也会不习惯，自己拿起换洗的衣服对Dominic说：“那我先去洗澡。”Dominic欲起身，想到外面去回避，心武说：“不用到外面，夜晚海风冷，我这有浴帘挡着，你不用回避。”

Dominic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甚至能感觉到是甜的，能让人很安心，那种信任感他自己从来没有接受过，要知道他的工作就是怀疑别人，出奇的怀疑，他是不信任任何人，他只相信那冰冷的数据，隔着浴帘，他忍不住看着心武把衣服脱下，虽然看到的是她的影子，却发现是如此美丽，和以往在酒店的女孩不一样，那些女孩关上门已经把自己脱精光，甚至看不到她们穿什么颜色的内衣。

Dominic平静转过身，他没想过自己是被人如此信任，之前自己还在怀疑心武会不会报复，现在答案是肯定。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怀疑，以往的工作，大家都听从他的判断，他的决策，他的行动，一切都是精准，但是他从来不会给任何人信任。再回想起自己的失败，他在伦敦总公司开会，但他没有使用紧急授权的权限给到他的副手，亚太股市突发危机，全线崩盘，副手们几次通过视频会议告知当前的形势，Dominic太过于执着，不相信任何人，他还想着自己起身飞回去做部署，可惜飞机出了事故，中途落在阿塞拜疆，延误了时间，他输给了时间，也输给了命运。

心武在Dominic回忆的时候，已经飞快洗完澡，穿着一身浅紫色的吊带睡衣，内衣若隐若现，她已习惯没有其他人会出现在这个屋子，她也知道，Dominic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但还是脸泛红晕，她强做出很淡定，因为以前Dominic是不会看她一眼。而奇怪的是，心武穿着睡衣走出来的时候，Dominic一直盯着她。

Dominic是不自觉盯着心武，单纯的性感，无法渗入其他杂念，心武就像裸体站在自己的眼前，像个雅典娜女神，他开始相信心武，也开始相信另一个自己，Dominic就是一直盯着。心武坐在沙发上不断擦拭着头发，也看着Dominic，很大胆的说：“你是想我脱光给你看吗？”Dominic听了，像是醒悟了起来，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又不知说什么好，脸上充满羞意。

心武看得出Dominic有点心慌又有点意乱，轻声说：“女孩子脱光了就不再美丽了。”这句话听上去看似很容易懂，但是一直是心武的内心哲学，又很难理解。说到哲理性的话题，Dominic可以不用沉默，接着话说：你的意思是看透了，就不再美丽。

“这个世界似乎就是看不透才变得如此美丽，让那些智者充满无限遐想，无限去猜测，不是吗？”心武回答着。

“最聪明的人是知道自己无知的人.” Dominic想到一句话。

“苏格拉底。“心武会意回答。两个人突然笑了。这是Dominic面试心武的第一个问题。两个人此刻又像朋友那样，距离如此拉近，这世界像轮回一次一样，一切又会从新开始。

“我去洗洗脸”。Dominic起身就走到那个浴室的角落，用手装水，低头把水送到自己的脸庞，弄干净后，自己坐到沙发上，闭目思考。心武知道他有所思考，自己挪身到桌子上，拿起笔记本，准备写日志。当心武正准备提笔时，她还偷偷看着Dominic，看他会不会过来看它做什么，然而并没有，Dominic已经缩圈身子躺在沙发上了，他肯定睡着了。心武也放心写她的日记，写的时候，还不时望着Dominic，看他是否睡着。

7

今天是第三天，每天晚上都会看到Dominic在那橱窗前，虽然白天不知道他往哪里游荡，但是晚上快下班的时候，他就会游回原地，我知道他离不开这种繁华的土地，他是天生就会在这些繁华土地生长的，他是天生的上帝的孩子，而我却是卑微的女孩，我没有傲人的身材，没有大家族的背景，我只是城市的漂流者，但是却莫名其妙爱上这样的男人，总是情不自禁去想他，最开心的是，我曾跟随你走过同一条街，虽然他是开着车，我是步行。然而今天很特别，天空下着雨，我看见Dominic，看见他看着别人微笑，于是我鼓起勇气，撑起伞，走向他…….

写完日记，心武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Dominic他已经离开了，在桌上留下一张白纸，写了“谢谢”两个字。心武知道Dominic还是那个Dominic，他只不过是从新开始，而自己，生活继续，她幻想着可能的浪漫没有发生，但是她知道，生命或许没有什么惊奇，前进的路上总会用上一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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