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追思

2019-04-05  本文已影响123人  卓玛泉

    打出生我就不是一个省心的娃。

    老妈曾和我念叨:“怀你的时候,吃不下东西,反应厉害,一直吐到生你。到生都没怎么看出我怀你。”果不其然,生出来的我体重先不说,身高只有大人的鞋那么大。体重老妈说就二斤多。老妈说:“你活了不容易,”

    老妈也曾告诉我:“怀你时,梦见一支玫瑰花。”果不其然,生个女儿。老妈和老爸没当我的面说,我知道,他们特希望第一个是男娃。

    我活这么大,真不容易。

    体重轻,个头小,还老闹病。

    两个多月时,差点把小命丢了。只有出的气没有喘的气。医生没辙了。老爸到院子门口,不忍看我的样子。

    好在我的命硬,生生扛过去了。

    老妈年轻时瘦弱,怀孕期间反应也大,没有奶喂我。看到谁家生完小孩,有奶的婶婶们就给我几口。我打小吃粮食长大。

    老妈不时告诉我,你小时候吃莲福姑奶奶的奶最多,后来我工作了,给莲福姑奶奶寄过吃的。把她高兴坏了,逢人就说我的好。前些年,莲福姑奶奶也走了。

    打小底子弱,闹病是家常便饭。快三岁了,不会说话,都以为我失声了。第一次发声叫的爸爸,发音非常怪。好在没有失声。

    幼儿园期间,动不动就发烧,油性青霉素肌肉注射,打针打的屁股肿的老高,都是老爸背着我去校医院打针。一打就是小半月。那个疼呀,记忆犹新。常事了。

    要不我现在抗压抗疼能力强呢,打小练的。

    常想我给我老妈和老爸添了多大的麻烦呀。

    印象里,老爸很少管我,老爸忙。都是老妈管我。老妈人善良,热心助人。

    老妈的娘家有兄弟姐妹七个,我姥姥四十多岁得肺结核走了,那时我小姨才二岁多。我姥爷一个人拉扯着这一大家人过,生活之艰难不言而喻。

    老妈是老大,她虽已结婚,有自己的小家。婆婆养老要管,姥爷养老也管。管小叔子结婚,管小姑子上学直到中专毕业。管娘家弟弟上学,管娘家弟妹药费,谁家盖房缺钱了等无法一一述说。我记忆里这种事情多的数不清。逢年过节也给我奶奶和姥爷邮点心、穿的等。

    其实,这也是一种传承。我姥姥在世时,就热心助人,村里人有点大事小事爱找她拿主意,姥姥聪明,那时人都自己做鞋纳鞋底,鞋垫的花样子都是自己画,她画的好看,别人都找她寻花样。用我老妈和老爸的话说,没有我姥姥不会干的。做啥啥拔尖。

    我姥爷脾气好,极少发脾气。别看姥爷就念了几年私塾,姥爷斯文,说话从不大声,个子1.8米。没事的时候,他身边围一圈人听他谈古论今。走那年86岁,算高寿了。

    老妈秉承了这一助人为乐的家风。办事处处为他人着想。

    那时候小,我背地里曾不开心过。把我们的生活过的紧巴巴的。按理不该这样。60年代,我家四口人80多元钱/月,日子应该还是不错的。

    老妈也聪明,手巧,做衣服裁衣服非常好,街坊邻居的阿姨都找她帮忙。谁家有点事,只要找到老妈,老妈都会尽力帮助。

    老妈的身体到40多岁也开始不好,70年我们家随学校搬迁到陕西延安,她突然老拉血,量还很多。怎么查也查不出毛病。

    在陕西延安呆了两年,我们大部分人得了地方病(大骨节,克山病)。后来周总理知情状况,我们得一返回北京。

    回京后,老妈的克山病(心脏病的一种)厉害,已经卧床病休。虽后来慢慢能起床了,但病根是落下了。上班也是勉强,老妈要强,还是去上班了。

    八十年代,老妈腿膝关节开始肿胀变形,确诊类风湿关节炎。疼痛难忍,尤其是夜间,疼的钻心。看了无数医生,用了能听说的各种办法,五毒都用过,全无效。

    有病乱求医这话不假,后来听别人介绍东北那边的一种药方,是中药,特灵。就联系这家医院,买了他们家的药,吃了后,渐渐腿不疼了,也能慢慢下床走路了。

    这家药是很灵,可毒性也大。吃就不疼,不吃就疼,老妈对这药形成了依赖。

    不成想,这药将老妈的肝吃坏了,破坏性肝损伤。凝血酶指标降低到零,一旦身体血管破裂就生命危机。到了还是这样走的。

    老妈走那天的情景我永远不会忘。

    2002年腊月二十四日,那天下午,老妈已住院近两月了。那天正打点滴,我去放射科找医生过来给老妈做检查。这个科离病房很远。

    突然我妹给我打电话,电话里哭了,姐,妈吐血了,吐的特多。我忙安慰她,别慌,我就回去 。放下电话,我撒丫子往病房跑,到病房一看,护士正用脸盘接着老妈吐的血呢,已接半脸盆。

    我尽量平稳走过去,老妈拉着我的手说:“孩子,你找医生把针管拔了吧。我已经尽力了,医生也尽力了。”

    看我没动,又说:“你平时最听我话了。听我的,去吧。”看着妈一脸的平静,我去找主治医生,主治医和我很熟了。

    我把我妈妈的话传达给他。我和主治医说:“不管花多少钱能救人就成。哪怕延长一些时日。”他沉默片刻,对我说,你们家属要做好准备,你妈妈的病已无回天之力了。泪顺着我的脸不知不觉流下来。擦擦,随主治医回病房。

    我妈妈的点滴已经打不进去了。胳膊和大腿内侧的点滴都不行了,已经鼓大包了。

    撤针管。

    我妈妈从得病就一直很清醒,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吩咐我,去家里拿她穿的衣服,明确说出要一件碎花米色打底的衬衣,一套深咖啡的毛料西服,连袜子和皮鞋一并说完。

    家人开车回去拿衣服的期间,我问妈妈还有什么需要做?想见什么人?她说了一些人,我打电话通知。并让回家取衣服的家人告知老爸并接来医院。

    衣服取来,我们一件一件给她换衣服,我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换完一件,就把小镜子递给妈妈,妈妈拿着小镜子看,看完再递给我。

    期间通知的亲朋好友陆陆续续都到了,妈妈的病床围了二十多个人,她和每个人挥挥手并说了几句话,我的心都要碎了,没听见她说什么。也和家人一一叮嘱,告诉我们都别哭。并和我老爸说:“你替我多活些年。别难过。”

    当最后一件衣服穿完,我把镜子递给妈妈看,她平静的看完后手一松,慢慢合上眼睛。医生最后告知。已死亡。

    悲痛欲绝……

    妈妈住院期间,对病友、对医生、对护士、对护工都友好相处。他们对妈妈都是观照多多。

    主治医最后和我说:“你妈妈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一个人。没有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那样冷静和安详。”

    一直痛惜妈妈走时的年龄,走的太早了。

    妈妈一辈子不容易。是个好女儿,好妻子,好儿媳,好妈妈。工作努力,是个好同事。在她的追悼会上,自发来了几百人来送行,追思妈妈的平生。

    妈妈走了十七个年头了。

    往事随风

    妈妈的音容笑貌仿佛在眼前,看着我笑,看着和我说话。

    在我的梦里,妈妈是健康的,走路也快。笑盈盈的生活着,也不那么操劳。

    祝愿我的妈妈在天堂一切安好!

    妈,您如有需要,请托梦于我,也让我们在梦中多几次见面,以解思念之情。

    父母在,我们尚有来处,父母去,我们只剩归途。

    2019-4-5清明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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