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秋月 写给不在的您
9.10晚十点四十，济宁人被一场3.6级的地震惊到了。一瞬间，微博，朋友圈，新闻头条，信息蔓延开来。我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说白了，不到死的边缘都觉得外界的伤害与我无关。
丁酉年秋月 写给不在的您
并不是想要谈论地震。
在当晚北纬35.60度，东经116.83度，在这北方小城里，大地晃动过那晚，得知老家的奶奶去世了，享年94岁。。
没有一滴泪流出，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迅速在胸口膨胀，说不出的感受。要在20岁之前，估计会痛哭到天翻地覆。
这不是亲奶奶，却是我童年里，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打记事起，生活里，记忆里，一直有她的背影跟故事。
她虽有儿女，但在外地，过的跟孤寡空巢老人没有太大区别。加之我们都很喜欢她，她跟我家，来往的也格外亲近，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的亲奶奶，亲姥姥姥爷。不觉中，过成了一家人。用我妈说的话，她们很投缘。即便实实在在的婆媳关系，都没有她们感情深。依稀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工作忙，没少把我和我姐扔在她家。破旧的八方桌上，永远是白菜粉条老腊肉，玉米面糊糊，奶奶怕我们到了饭会凉，都是拿盘子盖着。即便她不在家，我们也会熟练地拿掉堂屋门的门槛子，灵活地钻进去，妥妥的，桌子上会有热腾腾的饭菜。当时条件太差，饭菜虽然一成不变，可我们依旧吃的香喷喷，我想其中一定是参杂了太多的爱与温度。
有时隔上几日不去，奶奶会把衣柜里，珍藏的过期的点心，和烂苹果给我们吃，当时的点心还是用纸包装的，那都是姑姑们逢年过节给她买的。她总是舍不得吃。小心翼翼留起来。苹果也是把烂的部分削掉，留给我们好的。
聒噪的夏天，大人们带着孩子在大街上乘凉，铺上凉席，拿上被单。我们姐妹几个躺着看星星，奶奶和妈妈聊家长里短，奶奶手中的大蒲扇不停地为我们驱赶蚊虫，有时也给我们讲过去的故事。听着听着，就睡了。那样简单轻松温馨的感觉，那样让人满足的幸福，那样静谧温柔的夜，现在却成了触不可及的梦。
冬天里，奶奶去我们家取暖，标准的从每天太阳落山，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十点，要是哪天玩嗨了，还要更晚。说到这里，仿佛昨日的情景重现，脑海里浮现一副这样的画面，是曾经现实里存在的镜头：窗外大雪纷飞，我家的大黄猫在屋子里悠闲走动，我们在闹，奶奶，爸妈，在说笑，曾多次，奶奶炉火旁打盹，睡意朦胧……而又是无数次，我和妈妈搀扶着一步步送奶奶回家。清楚的记得，最后我爸也养成了习惯，不用说，会自觉送她，虽然几步道的距离……
有些不离不弃的感觉，记忆已经模糊了，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描述，就这样一年365天，差不多一天不落的每天在我家晃一圈，我即使想忘记也忘不了。早已在内心最深的地方，烙下印记！这印记，就叫做亲情！
她和妈妈会互诉生活的委屈，分享平日的趣事，她们是善良美好的人，能吃苦能吃亏做好事的老实人！她们就这样相互依偎着，鼓励着，相扶相持着，坚强的活着。春夏秋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了大半辈子……
还记得当时村里会放大电影，我们一起搬着凳子，说好坐前排，还要提前占位，我们曾依偎在一起，那么的单纯暖心的岁月……
记得大雨滂沱的夜晚，奶奶的房屋漏水，半夜，我们帮她收拾房间，接到我家。
记得，妈妈偷偷给奶奶送的米面油，自己包的饺子，磨的豆扁，都会偷偷给奶奶送上一大碗。
正是因为之前送东西太光明正大，引起奶奶自家儿媳不满，大街上破口大骂。所以，再送东西都是小心翼翼。这份小心翼翼，大概是世间最美好与珍贵的回忆吧……
后来上了高中，大学，直至工作，与她的距离，也越来越遥远了，每每回老家，都会过去看望一下，却也只能是简单的寒暄。期间生活几次病，我都会跟妈妈说，她几次与阎王爷打仗，都是她胜了，所以与死神擦肩而过。
再后来，一家人都离开了老家，再回去的时候，奶奶已经有点不认人了，知道是我，可会反反复复的问。上一秒刚告诉她今天来的，下一秒就问，你啥时候来的，你叫什么。当时真的是心酸的滋味。后来再回来的几次，习惯了，即便她刚刚问过，还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重复回答她。因为她眼睛有些失聪，听力下降，我基本都是靠喊的。
在得知她逝世后，我妈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晚上给我妈通话，足足聊了近半小时。她跟我说，坐上公交的那一刻，哭了一路子，又怕别人看到，憋憋屈屈的捂着脸。一直后悔上次回去，没来得及去看看她，就连最后一眼，就没能看。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这遗憾自责，我能懂。再见妈妈的时候，很憔悴，眼睛是红肿的。说晚上睡不着，头懵懵作痛。
今天举办丧事，推开了今天所有工作安排，去送了老人家最后一程，求个心安。
一堆人哭哭嚎嚎，或真或假，在看到奶奶的遗像时，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没有任何声音，两行泪夺眶而出。
流泪，不是形式，不是仪式，甚至不是痛苦。
是不舍，是留恋，是无助无能无奈，是不能再见。是对生死毫无办法的折磨。。。
自己默默走出人群，去了奶奶的老屋，她因为身体原因，几年前，搬出来与大儿子一起住。老屋空无一人，看到了我小时候因为敲门她听不到而翻越的那道墙，看到了破旧的厨房还有我烧过的锅，看到了黑乎乎却再也不会冒烟的烟囱…仿佛还看到了奶奶佝偻的身躯和儿时的我……
今后再回去，只有你
人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在走的时候，必然也要在哭哭啼啼声中，结束一生。当你哭着来到尘世，就要体味人生中的苦难，酸甜苦辣样样尝过，才不枉此生！生老病死自然现象，生要生的有尊严，死也要死得其所。我从小就存在一种很天真的思想，我始终认为，好人不是死了，是去天上做神仙去了，坏人，都会去地狱遭罪。我奶奶是个足够足够善良的好人，我不觉得她死了，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她会庇佑着自己的女儿，亲人，还有她牵挂的人。
妈妈说，奶奶的死，想必是惊动了天上的诸神的，可谓惊天动地，去世的那晚，地震。而今天，一直是阴沉着的天，在下葬的时候，下起了雨，那是老天爷流的眼泪。
人啊，终究化为一把灰烬，赤条条来，赤条条走，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到死方知功名利禄实属过眼烟云。
努力认真善良的活着，殷切的爱着被爱着，才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
奶奶，一路走好。我永远都会记得你！
2017丁酉年七月二十六 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