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没有了期待
晚上做饭时,给孩子烧了他喜欢的西红柿鸡蛋汤。当给汤上面洒紫菜和虾皮时,脑海里忽然冒出了第一次吃这两样东西时的情景。
还记得大约八九岁时,我和妈妈去镇上磨面。因为人很多,要排队等待一段时间。妈妈就说,带你去吃个好东西。我听了可真是高兴啊!因为妈妈很少给我买东西吃。尤其每次她上集市回来时,总是两手空空,而如果是爸爸到街上,则会给我带个猪蹄,或是个日本豆之类的东西。
所以那时,我爱爸爸,更多的是因为他会给我买好东西吃。
现在听到妈妈这样说,再加上我们平时很少在外面吃,心里真是雀跃万分。那时,镇上街道的饭馆并不多,只有寥寥的几家。而妈妈说,她听别人说镇上有一家馄饨店的馄饨做的特别好,已经开了好多年了。于是,妈妈就带着我来到了这家馆子。
馄饨店位于街道的中心位置。店面并不大,进入店里后,靠墙的左侧摆了六张长条木头桌子。桌子上方的墙上贴了几张明星的画报。
店虽不大,倒是收拾得干净整洁。妈妈要了两碗馄饨。那是我第一次吃馄饨。一碗馄饨一毛五分钱。当馄饨端上来时,我看着它傻眼了。碗上面漂浮着一层小鱼似的东西,还有黑色的眼睛。我不知道它是什么,迟迟不敢动筷子。
妈妈见我盯着碗看,问我:“你为什么不吃啊?”
“那个带眼睛的东西还活着吗?会咬人吗?”我指着碗里的东西问妈妈。妈妈笑着说:“傻孩子,那是虾皮,就是小虾米,已经死了,不咬人的。”
我看看它,感觉有一只特别大的虾米在盯着我看。还是不敢吃。最后没办法,妈妈把虾皮挑到了它的碗里。我这才吃完了那碗馄饨。可真是美味,以至于都回去了三四天了,我还在回想着它的味道。
后来妈妈又带我吃过几次,我才不再害怕,终于尝到了它的滋味,并逐渐爱上了它的味道。
那时候,我没有见过紫菜,更不知它怎么吃。小时候,我经常去舅舅家玩,舅舅的孙女和我年龄一样大,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有一次,周末我照例又去舅舅家玩,舅舅和舅妈都去地里干活了,只剩我们两个在家里玩。她跑到我跟前神神秘秘地对我说:“给你吃个好东西。”“什么好东西?”我惊奇地问道。“待会你吃了就知道了。”她故作神秘地一笑。
她把我带到了厨房。而后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大瓷碗,倒了多半碗开水。紧接着从壁橱里拿出了一个袋子,将里面黑色的一大团圆饼似的东西撕成小条放进了碗里。那些东西一遇热水,立马就变成一团团软软的絮状的东西。她让我尝了一口。有点咸咸的味道。“真好吃!”我由衷地赞叹道。
“这个叫紫菜”,她告诉我说。
“记住了,紫色的菜嘛”我愉快地回应她。
此后,我们俩经常在家里无人的时候偷偷地泡紫菜吃。害怕被发现,每次都泡上一点点。有一次,舅妈在去壁橱里取盘子时低声地嘀咕:咦,紫菜没怎么吃,怎么好像少了?我们俩听了,都捂着嘴偷偷地笑。
后来,渐渐地长大,紫菜已成了家庭常备的干菜,已经不需要偷偷摸摸地吃了。
但那段记忆却顽强地刻在了脑海里。
后来,我们一天天的长大,生活也日渐变好。好多我们以前没吃过的东西最终都成了生活的日常。但我们好像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滋味了。
从前的天很蓝,蓝得像辽阔的苍穹铺上了蓝色的幕布;从前的草很绿,绿到那葱绿的颜色苍翠了人的心情;从前的食物很好吃,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从前的感情也专一,一生只够爱一人。
日子越来越好,我们却越来越难感到幸福。生命不断地向前,只是给年轮画了一道一道的圈。真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心中早已没有了期待,没有了望穿秋水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