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爱而不得的4000种说法
香港有两个伟文,被人称为写尽尘世爱恨情仇。一个是黄伟文,一个梁伟文。
黄伟文一场红馆作品展,出动大半个香港娱乐圈,而另一个伟文,笔名林夕,则是与整个香港乐坛都有过合作,甚至台湾以及大陆都有过音乐人向林夕约稿。
林夕写情是高手,这是公认的。随便扯一首出来,可能就让不少人痛哭流涕过。
人们常说林夕填词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情感非常细腻,一些场景细节在他信手拈来,再细细加工之后,杀伤力非常可怕。融情于景,情景交融。
第二,林夕的三千多首歌词,有人说,一言以概之,就是爱而不得。尽管他想放开,却一直不曾真正放下,到最尾要么变成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自我折磨,要么就是故作豁达,却给明眼人一眼看穿了,无限伤心。
第三, 他写歌很会贴合歌手的气质,也就是传说的写歌词挑人。给王菲以空灵,给陈奕迅以感悟,给杨千嬅以感情。
爱而不得,离不开我爱的人与爱我的人的选择。
许常德就写过“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而林夕在陈奕迅《人来人往》中表达的“闭起眼睛你最挂念谁,眼睛睁开身边竟是谁”。
前者是情感的滔天巨浪直观地席卷而来,后者是添加了场景细节,眼睛闭合张开之时,泛起丝丝心酸苦涩。
在黄耀明《风月宝鉴》中有一句歌词的意思是“我想念你,我想见你”。
但是林夕却是这样写的“想再见一面,谁要见你的面?想细诉思念,谁要你去想念?”。
一个轻描淡写的反问,极具强烈的痛楚感和对于相思放不下挣不开,并夹杂对自己憎恨以及讥笑。一如深陷感情漩涡当中的自我,声嘶力竭的挣扎,最后却只能被心中的相思击败。
还有黄耀明《春光乍泄》:“你以目光感受,浪漫宁静宇宙,总不及两手轻轻满身漫游,再见日光之后,欲望融掉以后,那表情会否同样溫柔”,透彻点看,写的其实就是前戏,但是这前戏是温存缠绵美妙的,不带一丝淫秽之意。
比如王菲的《迷魂记》里头的一句“为什么宠坏我,等我难习惯半掩被窝”,粗略看过,浑然不觉,细细思量,心里一阵寒意,从来不被爱的人是不会难受的,难受的是曾经被爱现在不被爱的那些人。
再比如陈奕迅《绵绵》:“和你也许不会再通宵,坐到咖啡酸了,喝也喝不掉,从前为你舍得无聊,宁愿休息不要,谈论连场大雨你窗台漏水不得了”,多么日常化的场景,回顾起来却惊心动魄,它基本贴近了一般人的记忆,某日与你聊天聊到天空发白都已忘记。
再比如陈奕迅《人来人往》:“朋友已走,刚升职的你举杯到凌晨还未够,用尽心机拉我手,缠在我颈背后,说你男友有事忙是借口,说到终于饮醉酒”,完全是生活细节。
最后说一说杨千嬅《假如让我说下去》里一段我每次听都是浑身起鸡皮疙瘩:“暴雨中我到底怎么要害怕,难道你无台风会决定留下?但我想如楼底这夜倒下来,就算临别亦有通电话。我怕死,你可不可以暂时别要睡,陪着我,让我可以不靠安眠药进睡,但如果,但如果说下去,亦无非逼你一句话: 如今跟某位同居”
“无非逼你一句话,如今跟某位同居”,遥想与这句话一样恐怖的一句歌词是许美静《你抽的烟》“你抽的烟,让我跑遍镇上所有的店”
这个细节多么微不足道,但是是多么生活与家常,越贴近生活,越恐怖。
记得曾有朋友问我,为什么《午夜凶铃》很恐怖?我说因为贴近生活,出鬼的不是古老废弃的住宅或者探险地,而是自己家的电视电话,谁都可能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