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墨绿平秋色（江湖令06）
文/蒙涓
一袭墨绿平秋色（江湖令06）
不染是枚明亮的女子，身穿墨绿长裙，挽青蓝色发髻直垂于腰。衣袖飘飘不似江湖中人。宛若江南柔情女子，独待闺中望君归。
剑术，刀术，暗器都会皮毛，却一样不精。长眉师傅常摸着胡子说，庸人庸人。不染却又填上一句，自扰自扰。长眉师傅便又悠哉悠哉逛酒楼去了。还是酒好，酒到肠处愁渐少。这傻徒弟是怎么教也教不好！
不染师门是江湖中最有名望的君子堂，传说创于盛唐。那时酒巷大街不乏文人墨客，比诗，比史也比词。只是那时词还未盛行，处在萌芽阶段。君子堂的第一代堂主不笑也掺和进来，无奈无才又无德，总是输。有坊间传闻说不笑那时有个雅号叫陈天舒。顾名思义也就是成天输。于是不笑一气之下创了个君子堂。原本也是比诗比词的雅会，却不想演变成了剑术宗派。其中曲折就是连不笑也解释不清楚。此后君子堂的发展一发不可收拾，在唐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江湖正派。
凡是进了君子堂的人就不是一般人。不是天才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君子堂的入门据说是比登天还难。不染也不知怎么就进来了呢！不仅不染疑惑，君子堂的其他弟子更疑惑，这傻姑娘有什么特异功能？值得被招进来？莫非那天长眉师傅喝醉了，胡乱指出来个人？不染却义正言辞地否定了。因为那天长眉师傅根本没喝酒。该不会长眉师傅喝了酒才会清醒，不喝酒就神志不清？不染嗤嗤地笑起来。
旁边不碧一个劲地摇不染，不染才止住了笑声，然而已太晚。长眉师傅拿起竹鞭就抽不染伸起来的手心。打了三下，眼看师傅还要打，不染连忙求饶，别打了，师傅，徒儿错了。长眉师傅方住手，丢给不染一个无奈的眼神，叹了口气后继续教弟子们练剑。
话说不染这一辈的同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弟子不少，有不碧，有不秋，有不莱……唯独不染是一个剑术不精又不长进的人。不染也苦恼，怎么就比别人差了呢？明明我最美！确实！不染是君子堂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不同于清纯如水莲的不碧，美丽不可方物。也不同于妖娆娇媚的不莱，媚骨至极。而是融入二人的优点，三分妖娆三分清纯四分真性情。追求者更是络绎不绝，不染却一个瞧不上。
不碧常问，你怎么就瞧不上了呢？都是世上的旷世奇才，你还要怎样？
兔子不吃窝边草呗。不染总是拿这一句话敷衍不碧。久而久之，不碧也懒得问了。
这一天，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灿烂，不染也是一如既往的什么也练不会。长眉师傅领进来一个新人，看起来玉树临风，衣冠楚楚的。不知道剑术怎么样。不染聚精会神的听着长眉念叨入堂规矩以及面前这人的生平。这人叫辰辉，嗯，倒是个好名字。不染心里这样想着。哪知长眉随口提了不染的名字。不染一不留神声音洪亮答了声：哎！满堂哗然。辰辉也注意到了不染，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之色。可在不染眼里而言那是赤裸裸的蔑视。心里也恼，可不敢在师傅面前闹。毕竟自己一无是处，只是个花瓶。索性师傅也没在追究，吩咐各弟子们练功去了。
不染吐了一口气。只是心里总有点不平。闷闷不乐的上山劈材去了。（是这样的，因为不染练什么也不好，长眉看不下去，就叫她去砍材。好歹也为君子堂做了一点贡献……）
这山名叫望君山，因为离君子堂近，故取了君字。这山春夏秋冬四季都有各种适季的花，白的，红的。粉的争相开着。因此对于不染这也是个好活。只是这木材开在最高的山顶，每一次上山都要爬好久，累得不染气喘吁吁还不说还要途经一悬崖绝壁。更是惊心动魄！
不染像往常一样寻路而去，却不料心乱如麻的她踩了一颗摇摇欲坠的石子，眼看就要落入悬崖，辰辉御剑飞行而来，一手揽过不染腰肢，徐徐向山顶驶去。不染看着辰辉，有点惊讶又有点不可思议。美目微微一转。这厮莫不是跟踪我？哪知辰辉一如那张冷脸冷得彻骨，什么也不解释！送不染到了山顶便回去了。不染对着辰辉的背影高声道：谢谢公子。辰辉头也不回，走了。可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天色渐晚，杜鹃也在啼鸣。望眼山下，只见灯火通明。不染点了火烛，方能看见回去的路。不染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想耳边传来一声叫唤。那声音说，不染不染，你是天赋异禀，却为何白白浪费了上天的恩赐。来来来，就在月下起舞。不染好奇的问，你是谁？什么天赋？什么起舞？却不想再也没能听到那个声音，沧桑年老的质感。不染心里疑惑，但也不知哪来的信任，不染真如那声音在月下起舞！只见不染墨绿衣裙偏偏而起，犹如云朵，轻柔又缥缈。起舞方刻，有莹莹微光环绕于不染四周。忽闪忽闪的，像萤火虫的光但又像星光。不染不解只觉好看，跳了一舞毕，顿觉神清气爽，身心愉悦。拿起腰间剑，月光照射在剑中央，反射出剑光长弧，不染灵光一闪，拿起手中剑霍霍地练了起来。快如闪电，不一会儿四周的树枝哗哗落了下来。不染嘴角勾起一弧度，快速出击，一麻雀便从树上落了下来。丛林间的其他飞禽走兽都慌乱了起来，纷纷逃走。
原来只有在月下自己的剑术才会长进。不染开心得手舞足蹈。终于不是花瓶了呀！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辰辉躲在丛林中，看见不染一支惊舞。不由得看呆了。他知道不染很美，只是没想到她那么美。早在昆仑山他就知道了不染这号人物。美丽却什么也不会！他的师傅星未告诉他，不染是他这一生都要保护的人，他是为她而生的，也只能为她而死。辰辉年幼时心高气傲，不以为然。星未见他这样轻狂。便告诉了他来由。不染前世是昙花，只在夜晚盛开，然而却只是一瞬间。不染不甘心自己的美无人赏识。于是潜心修炼，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在世人眼中看到自己。有一年，人间大旱。河也干枯了，土地被烈日晒得裂开了。人们不是被渴死就是被饿死。因为缺水，作物也不生长。这是有史以来人类面临的大灾害。而在植物界也同样，死的死，病的病。还好不染在那几年因为修炼，储藏了很多的水，足够自己度过这次的灾害。然而前世为绿叶的辰辉却因水分不足，将要枯萎。不染眼看陪了自己那么久的亲人将要离开自己，不忍心看他离去，便将水送予辰辉。辰辉就这样活了下来。而不染渐渐消失。只是辰辉活了没多久也跟随着不染去了。不染哪里能想到，他们本是一体，离了对方都活不下去。
辰辉知晓缘故后，也不再怠慢星未的话。只愿能再守候在不染身边，为她生，为她笑，为她哭。
世人都不知道不染是个旷世奇才，唯独他知道只有在夜里她才会盛开。好像她只为他盛开，而他愿意为此保护她，一生一世。
那天他化作白衣老头，告诉不染她只能在月下起舞。不染便在月下独舞，他惊呆了，没有想到成人的不染还是一如既往得美。看见不染兴高采烈的模样，他也不由得开心。
原来我们本是一体，离了谁也不完整。
你岂知你一袭墨绿平秋色，我就为你终生守候。因为我是你的绿叶，此生只为衬托你，不管你知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