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述早期乡土小说的风格特征

乡土

"乡土小说"作为一种特定的文学现象，是作家以自己所熟识的故乡村镇为背景，以回忆故乡和描写乡村生活为主要题材，描绘乡土风情，揭示农民命运，映现出鲜明的地方色彩和浓郁的生活气息。其兴起于1923年前后，主要作者有鲁迅、废名、许杰、许钦文、王鲁彦、徐玉诺、蹇先艾、台静农、彭佳煌等。

鲁迅先生曾说：“凡在北京而记述故乡的事情和抒写自己的乡愁的，无论是用主观还是客观的方法，皆可为乡土文学。”正如鲁迅先生所理解的那样，所谓“乡土小说”，更细致地说它主要就是指这类靠回忆重组来描写故乡农村（包括乡镇）的生活，带有浓重的乡土气息和地方色彩的小说。因此，乡土小说有其独特的风格特征，具体而言，主要有五大特征较为突出：

（一）在悲剧的社会生活的叙述中对乡村环境的描写。

描写出了与都市生活相对立的恬静美丽。如沈从文的《边城》中水乡村庄的自然风光的描写和许钦文的《父亲的花园》中对花园幽美的环境的描写等等。

（二）文化批判与风情展示：对乡村封建社会劣根性的揭露

在揭露愚昧落后的民国惰性的基础上，进一步批判了民族习俗的残酷和野蛮。例如械斗：彭佳煌的《怂恿》就是以此展开描写的；冲喜：台静农的《烛焰》里提前嫁给病重的未婚夫；重男轻女：《遗腹子》里为儿子而自杀；借种：彭佳煌的《活鬼》就提到了这一陋俗；乡刑：蹇先艾的《水葬》中的水葬就是乡村一种极其残酷的刑罚；典妻：许杰的《赌徒吉顺》和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就是中国现代文坛上两篇典型的以" 典妻" 为主题的作品。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例，就不一一列举了。

（三）寄托着美好愿望的落后习俗。

王鲁彦的《菊英的出嫁》中描写了一个八岁阳寿的女孩在其病逝后，其母耗尽十年精力为其倾其所能预备了丰厚的嫁妆，然后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将她“嫁”了出去，把菊英的棺材由青色的轿子抬到男方家。冥婚制透现出愚昧落后的原始信仰，即以为人死后依然成长并且灵魂不灭；那铺排的煞有介事的程式在令人咋舌之余难免显得荒唐可笑，但同时寄托着菊英母亲对菊英生活的美好愿望。

（四）在人生与社会描写中，隐含着或浓或淡的乡愁。

“隐现着乡愁”是鲁迅对早期乡土小说的评价。这些乡土作家大都为生活所迫、背井离乡，在上海、北京等都市生活，鲁迅说他们“是侨寓文学的作者”，而“侨寓的只是作者自己”，怀乡是他们的共同情绪，他们的作品多表现他们对童年生活的怀念，加上社会的黑暗，故乡的衰败，这怀念的情绪又多是伤感、苦闷和悲愤的。许钦文的《已往的姐妹们》表现对逝去故乡生活的深深的眷恋的伤感；王鲁彦的《祖父的故事》、《一只破鞋》将对已故亲人的怀念之情写得生动感人。

（五）哀叹衰败贫苦的农村生活

在作者抒发感伤忧郁的怀乡情绪的同时，也悲叹了农村生活的衰败和穷苦。矛盾在《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一集.导言》中说潘训的《乡心》“喊出了农村衰败的第一声悲叹。” 又如蹇先艾《盐巴客》写出了故乡卖苦力的盐巴客的艰辛和危险。盐巴客比挑夫、轿夫还要苦还要累，累死累活一天才挣几角钱，可见旧社会多少劳动者走投无路。

乡土小说突破了“五四”新文学诞生以来主要写知识青年的狭小范围，第一次提供了中国农村宗法形态和半殖民地形态的题材宽广、真实而多彩的生活画面，成为了解当时农村社会经济、政治、思想、文化各方面状况的最宝贵的形象史料，具有不可替代的认识价值，除此以外，它还影响和吸引了一大批新作家将关注的目光转向农村和农民，从而使新文学和社会生活联系得更为密切，也更贴近现实土壤。但由于作者多是在文坛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因此又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缺少把握农村复杂的社会关系和阶级关系的眼光与能力，虽然描绘了落后愚昧的农村生活图景，却未能进一步探索造成这种落后愚昧的深刻的社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