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芳华》下线,岁月本长,不妄取不妄予
写作营结课的当晚,群里的人跟信了邪教一样欢腾,转眼手机里一片中国红,无数个红包皮离我而去,这一生擦身而过扼叹惋惜的何止是好男人~~
这是现下时代人们的情感表达。情感就这么多了,全在红包里。与在《芳华》影片中驼铃歌声中哭成一片的文工团解散的告别,一样的不舍与豪情,却是不一样的姿态。
时代共同之处是理想主义的无力,我们都在控诉半途而废,学习举重若轻,学习不动声色,我们都爱戏谑,拿着雪糕以轻松的口吻调侃我们的周遭,彰显我们的不在乎。
从小教我唱沂蒙颂,跳北京金山上的小老太太,在影院里看着她的年代,里面有她的这段故事,泪流满面,依然是隐忍的无声无息的,被牵动的善良柔软,被时代揉踩过的累累伤痕,轰上心头,末了红着眼笑着说了句“挺好看的”。在旁边的我,感觉到她走出影院脚步的一刹那,大概是一种恍若隔世吧。
那个特殊的时代,那个吃大锅饭依赖大集体,到大集体解散,精神信仰幻灭的过程,小时候在炕头上听他们讲了无数次,记忆中那些故事,有时是一声唏嘘,一段沉默,一片哀愁的气息。
老太太的身上有着《芳华》里的每一位女性身上都具有的承受过苦难、委屈和挫折,同时也非常坚韧宽容的品格。“她们从苦难中走来,丝毫没有抱怨,把苦难或者艰辛的生活看成她们生活的一部分。”这是严歌苓笔下真正的大女人。
对待艰辛的态度,近似一种勇。那一代的勇,无法继承无法认同,但却不能不去尊重。
影片中音乐磅礴煽情,情节的几处升华都依托于音乐的催人泪目,细节的处理上韵道极致,瑕不掩瑜。何小萍握着父亲临终前从新疆劳改地织的毛衣欲哭无泪,萧穗子像是我们自己,看着集体主义下的霸凌发生,有善心却无义举。精神病医院,何小萍在夜晚礼堂外草坪上独舞,悲伤和冷笑,严肃和荒诞,沉浸在舞蹈中的她真是纯美的感伤,克制隐忍也无法不动容。刘峰在萧穗子手中接过林丁丁的照片,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芳华不再,没有了爱恨怨痴。
芳华,他没有用讴歌英雄来粉饰那个时代,而是留下刘峰空空的袖管,无尽的悲哀,和在时代改变后的无所适从。
芳华,他在颂扬在敬仰赤诚,在集体主义里被赞美的品德,又在毁灭赤诚,本能的善良和利他心在那个时代,成就了一个圣人,随之也因此毁灭。
芳华,何小萍留给我们的不是苦闷和郁结,是待人温和。活着,得努力逼退心中的凄酸,要活得更好,悲愁和哀叹又有何用。
芳华,结局的刘峰不是满褥病疮,而是在满身风尘后,天高云淡的小站长椅上,一只独臂,还她那年未尽的拥抱,暮年相依。
他们早已不再需要世界的歉意,他们成了最不缺歉意也能温暖自我的人。
芳华,演绎的是一整代人的失落,失落里透着温暖的底色。严歌苓的书里有诚实,有自责,有淡忘,冯导的作品里有谅解,有妥协。他们的自我完成使得我们有机会隔着岁月往回看,看看那个时代,那一代人的丰美年华,祭献给了那个愚昧,浅薄的命运。而一个人的命运在时代面前、在政治面前,实在是太脆弱,太无力了。我们无力去改变任何命运,记录和赞美一段年华,已经是最大的温柔。
岁月漫漫,芳华刹那,浮光掠影,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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