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在我身边II(四十)
紧接着,医学院的领导也来了,他们先是痛斥了包括修竹在内的人——虽然他们并没有提到修竹这个名字,接着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表示要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与我们校长的各种实质意义的慰问不同,医学院的领导只是带过来一大捧鲜花,随行的一个女士特意把那束鲜花摆放在显眼的地方。
下午的时候,艺竹的父母也到了,艺竹不让我去见他们,我也没有坚持,我此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在这件事上,如何对艺竹父母进行安慰。
那天下午,艺竹父母马不停蹄的奔到公安局,只不过按照程序,他们并不能和修竹见面,接待的民警比较详细的介绍了案件的细节和进展,至于什么时候能见修竹,民警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说能见时,一定会给通知。
艺竹的父母几乎一天没进食,艺竹的妈妈总是哭,艺竹也跟着哭,艺竹爸爸则一个劲儿的只是叹气。
再细节的事情,艺竹没有讲。
我一直等在艺竹宿舍楼底下,我想艺竹一定是要回来的,不过等她匆匆回来,又非常粗略的告诉我这些信息后,上楼拿了点东西,又赶回父母住下的酒店。
那一刻,我知道相当长一段时间,我又会变成孤家寡人。我回到宿舍,挨个的拨通了CO哥、绍峰、大伟、瓜多、昌军的电话,告诉了他们发生的一切,因为涉及修竹,大家除了表现出极度的惊讶外,也没多说什么,都是叮嘱我帮忙照顾好新毅。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一阵电话铃声把我吵醒,我从上铺迷迷糊糊的爬下来,摁下免提。
是艺竹,她叫我现在马上到楼下去。
我赶紧穿好衣服,顾不得洗漱,一路小跑着到楼下。
艺竹已经等在那里,看起来精神仍不是很好。见我下楼,她走到门口的平台上,等我。
“怎么了?这么早。发生了什么事?”我问她。
“没有,还是那样子。”艺竹说,“我来是想告诉你,这个事情肯定得需要时间来处理,你抓紧买票回家吧。”
“我留下陪你,没事的,我已经跟家里说过了,晚回去。”我跟艺竹说。
“现在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有事我会陪我父母去,你在这里,此时我也不方便让你见他们。”艺竹跟着说。
“不要紧,万一有个什么事,我在这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叫你走,你就走啊!”艺竹突然打断我的话,情绪变的激动起来。我一下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艺竹又放低了些声音,带着些许无奈的跟我说:“叫你走你就走吧。”
我想要再问她是为什么,还没问出口,艺竹说:“现在你什么都不要问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不愿让你在这陪着耽误无谓的时间。”
我知道我再坚持下去,也会是一样的结果。我只好悻悻的跟她说:“在这里多注意些,照顾好叔叔阿姨他们。”
说完我又觉得像是说了句废话,人家的父母,怎么能不好好照顾呢?
终究还是得回家,在回去前,我又去了趟医院,新毅还是平躺着,她妈妈说他吃了点东西,感觉好了一些。我走到新毅的床头,抓住他的手,我告诉他,有他的家人在,我也就放心了,而我也要回家了。
新毅看了他父母一眼,才小声的问我:“艺竹呢?你不陪她吗?”说完之后又瞄了他父母一眼,确认他的父母并无任何察觉后,才转而注视着我。
“你放心吧,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你好好养着,春节想必你要在这里过。CO哥和大伟他们我都告诉他们了,他们节后会来看你,如果你回家,他们也会去看你。”我刻意把这些话说的轻松和温暖,内心里却像和新毅在进行一项重大的告别,甚至觉得此番告别之后,会难以相见。想到这里,暗藏在心底的那股酸溜再次涌上鼻头,我生怕这眼泪会在此刻掉下来,我假装胡乱的在口袋里找着东西,然后借机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我要走了。
我从病房里退出来,觉得内心深处激起一阵悲凉,我说不出这悲凉因何而起,也不知道这悲凉如何才会散去。
很幸运我顺利买到了回家的车票。车站的售票厅熙熙攘攘,只有在每条排起的长龙最前边,才能看见有些喜形于色的人走出来,仔细的确认着拿到手的车票。
此前我非常渴望放假回家的那一刻,而现在,渴望仍有,但也多了不安与不舍。新毅,艺竹,没想到最终把他们牵在这一起的,是如此荒诞不经的遭遇。我曾憧憬的大学生活,简单而快乐,但短短一个学期,却在身边发生了很多特别的事,不知道下一个学期,迎接我们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