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铃之声——岁月的歌唱

一位老人，一头牛，夕阳下，铃声悠扬。

老牛如同老人一样，嶙峋瘦骨，相伴相生，一瞬间，三十年，一头牛，顶起一个家。

《牛铃之声》里，春夏秋冬，岁月流逝，唯一不变的，是老牛与老人慢悠悠的身影，犁田，除草，喂食，上路，总是在前进，风雨无阻。

老牛那么老了，老的只剩下骨头；老人那么老了，腿杆子像竹竿，站也站不稳。

庄稼人犁田都用上了机器，老人不用；除草都打了农药，老人不打；喂牛食都喂了饲料，老人不喂。倔强，顽固，雷打不动，死脑筋。大家都这么说。

老头不管，依然我行我素。

一家人，九个子女，全靠这头牛养活，生病了杆子一挥，照样得带病去犁田。

“畜生不会说话。要是个人生病了，肯定不愿意出去的。我宁肯死了都不会出去哟。”

老人的眼睛眨得很慢，几乎睁不开。

一间破旧的房子里，两个老人独自生活着。

那头牛已经三十岁了，老人不得不去牛市买了一头年轻力壮的牛。年轻的牛的胃口跟老牛的年龄一样，大得惊人。

老牛面对年轻的牛的抢食，不得不将头偏向了一边。

老头不时会吆喝年轻的牛，老牛看着老人，就像看着迟暮的自己，苍老而无力。

老头舍不得牛，不愿意将其卖掉。牛是他的双腿，是他的伙计，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根子。人老了，各种病缠上了身，心脏病，高血压，骨折，老人头疼的睡不着觉，可他一听见牛的铃声响，心里就踏实。

只要牛在，就有前进的动力。

牛是畜生，可老人不觉得，在他眼里，有些人比畜生还不如。

“有一次我们在桥下，被草给绊住了，我头疼，几乎睡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家里了。这牛，认路！”

人这一辈子，得有个依靠，有个依靠，就有了盼头。老人的依靠，是妻子，是牛，是这栋老房子，是这样一辈子平平淡淡的生活。

九个孩子，偶尔回来一次，回来就要求老人把牛卖了，牛在，人忍不住想下田，对身体不好。如果缺钱，子女们承诺会给他们。

可做子女的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钱可以买回来的。 有些东西，岁月是不能磨灭的。

整部影片没有什么煽人泪下的高潮部分，也没有刻意地赚眼泪。更多的，是老伴儿对老头的埋怨。

“如果不是这头牛，我不会日复一日干这么重的活，不会累的半死。”

“怪我自己的命运不好，我自己的命不好。”

“我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嫁了你这么个男人。”

面对老头雕塑般的身影和始终不答腔的落寞眼神，老伴儿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给他说，累不动了，无法再喂养老牛了。老人不理她，她也喋喋不休。

老伴儿在骂骂咧咧的唠叨中，依然每天陪着老头一起去割草喂老牛，陪着老头去看病，在他发烧时为他敷上热毛巾，为他洗衣服，给他洗脚换药。

这就是生活的常态，人生哪来那么多高潮，叮叮的铃声已过，岁月也逝。

老牛最终先于老人而去。一掊土埋上，一瓶牛奶洒过，老牛安详离去。

夕阳下，老人望着远方，悠远的铃声再次响起，两个古老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