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一双明亮的眼睛

还我一双明亮的眼睛

是谁夺走了我曾经明亮的眸子？曾经我的眼睛视力非常的好，上学的时候，我的个子高我的座位多数在后排，不过看黑板上的字一目了然，清清楚楚，就是老师一提笔看着他手势下笔的顺序，就知道他在写什么。打开书一目十行，同桌写字，我的余光就能看清楚他在写什么，根本就不用拿在手里仔细的看。就是在路上遇到一个人，百米之内就能辨别他是谁，几乎没有认错人的时候。

就是昨天，我才真的意识到，我的眼睛和盲人的世界越来越近了，可我的世界全是模糊一片，离我只有五十多公分的距离的菜，三四样菜都放在一个餐盘里，我竟辨别不出是什么菜，菜名无所谓，主要是看荤素，荤菜五元一份，素菜三元一份，米饭两元一份，一样菜我还能勉强认出来，三四样菜放在一起，竟然无法辨认，看着盘子模模糊糊一片，红烧茄子就当溜肝尖，豆腐泡就当红烧肉，二鲜就当溜肉片，无论怎么样使劲睁着眼睛就是看不清楚，看不清楚就不知道价钱，不知道价钱脑子里就一片空白，无法给这个顾客定价钱，我身边的收银员，只要把菜端过来，扫一眼马上价钱就出来了，而我就还没有弄明白是啥菜呢。

而我看不清楚，摆在我跟前电脑屏幕上的菜普也看不清楚，就是记住收款所有的程序，可是辩不清楚菜品，无法定位价格，就是眼前电脑上的价格，直视还可以，站在旁边也是模糊一片。手眼不能并用，是致命的弱点。所以昨天的应试收银员以失败告终。

我才四十六岁，也是人生的大好时候，可我的眼睛已经宣告我，曾经那个明亮的世界不再属于我了，我的眼睛如果不戴眼镜视力只能一天比一天下降，将来就要与黑暗为伍，做任何事情都会越来越吃力，并不是因为丢掉一份工作而懊恼，而是再为自己的眼睛而担忧。为自己的世界越来越暗淡而焦虑。

我就想不明白，我的视力怎么下降这么快，我除了用手机日更，一天很少看手机，每次也就十分八分钟就停止，也不玩游戏，电视剧七八年都很少看，怕手机的辐射，我几乎都看纸质书，眼睛不就是用来看世界，和读书吗？不读书，不也是睁眼瞎吗？

再也不能坐在车里观看路边的风景，看到的只是路两边树的轮廓，所有叶子的脉络只能凭着想象揣摩了。

我清晰的记得十年前三十多岁的时候，在路边摆摊，刚开始我的眼睛还是很好的，慢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睛看对面的牌匾就有点模糊，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字，眼前总有一个像小蚊子的东西在飞，仔细一看什么也没有，是自己的眼睛里有个黑色的点，那时只想到自己起早贪黑熬夜挣两个钱不容易，哪舍得在自己的身上多花一分钱，就是问问大夫，给我开几样小药吃吃，一天天只顾赚钱，就是象征性的吃几天，就扔下了。

我坐月子的时候，离我两米远有个电视机，黑白的十七英寸，那时都是统子屋，小姑子在家没事就开电视看，我坐在炕上没有啥事，也跟着看，可那时没有人告诉我，会伤害眼睛的，岁数小也不会自己保护自己。

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农村的土炕，土锅台做饭，有的时候风向不对，烧火灶坑就往出冒烟，那烟黑乎乎的，眼睛三顿饭都抢的直淌眼泪，每顿饭下来我的眼睛都得红肿一阵子，尤其烙饼的时候，眼睛抢得睁不开，眼泪哗哗流，现在想还历历在目。

为了生活，我八个春秋，早上两点左右就起床劳作，蒸馒头烧的煤，天天熏两个黑鼻孔，不知道得擦几回。

是谁夺走了我曾经明亮的双眼？当然是漫长的岁月里沉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