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老头……（7）

题记：缘起一念之间，可是当念在心里生出来后，我们却没有操控它的能力，唯用一丝善念，一点善心来规避自己面临的风险，灾祸，减少与它们不期而遇的几率。 ——辛琳

云这几天在乡间暂住。没事的时候，她常常在住地周围溜达。马路对面是绿树葱茏，小巷曲折的村庄。村庄很大，有很多户人家，房屋次第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可云从不去村里，她喜欢的是旷野。

一片片麦田油绿，已经长到膝盖处，每一根麦秆都挺直身子，将鼓鼓的麦穗尽力高举。风吹过，它们一起舞蹈，在一方天地里排山倒海。玉米已经长高，在田野中巍然直立。田间小路上，杂草顺着小沟渠在一路蔓生，腥腥的蒿草味浓烈扑鼻，顺着这条沟渠一直向前走，就是一条日夜滔滔的大河。

云不会与人闲聊，他们聊得起劲的闲话，云不感兴趣，也搭不上腔，只好坐一边静听。云想说的话题，也没人愿意听，她们不感兴趣。可是，只要在旷野里，面对着天上懒懒的云，面对着小溪流水波粼粼，面对着小草摇曳，面对旷野里一片茂盛的生命，她就觉得非常开心，她能感受到每一个花草都很开心，很舒展，它们和人一样在阳光下笑容灿烂，在愉悦时会张开臂膀，情不自禁地想拥抱这个世界。

可是总归要面对人的，回住处的路上，迎面碰见的人，云只好轻轻打声招呼，离得远一些呢，云不习惯大声喊着说话，她就转头装没看见。可是对方在远处，明明在看着你，该怎么办？比如，那个常常将外衣披在身上，到处转悠的张老头，他就在不远处注视着。

云想了想，还是扭过头走了。她还是不愿意大声嚷嚷地喊着说话，她也不喜欢这么盯着别人打量的人，何况耳边听到过几次关于张老头的闲话。

乡间的日子寂寞无聊。听音乐，聊天、吃饭、午休，再出门去杂草蔓生的小路上溜达。

盛夏时节，太阳耀目，火辣辣的晒着这片土地。花椒树叶油绿，多刺的枝上挂满了小小的果实，一串串，一兜兜，散发着浓烈的麻香，核桃树叶宽大鲜绿，身姿粗壮，撒下一树阴凉。云穿过一棵粗壮的核桃树，听见上面有人，是隔壁住的小伙子的声音，哦，他们在树上摘核桃。云也来了兴致，喊着小伙子的名字，：“嗨，给我也扔一个。”然后，她靠边站，仰起头期待那颗从树上扔下的青绿色的核桃，可是她仰了半天脖子，没人扔下来，树上一片静悄悄，没人说话了。

树叶浓密，上面都是谁，看不清，他们怎么回事啊？云等的心焦，开始后悔自己，干嘛傻傻地和人要一颗青皮核桃，他们扔下来也吃不了，只不过捏在手里玩一会。云心里很沮丧，很后悔自己多事。想走又有点讪讪，难为情，还期待他们真要是扔下来核桃，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就在云走还是不走的两难斟酌时，突然一大片绿色从眼前闪过，腾地落地。云吓的后退一步，等眼前发晕的劲头过去，才看清地上坐着的人竟是张老头，身边围着一大堆核桃枝叶，云赶忙问他：“叔，你怎么啦？这是怎么回事，要我扶你吗？”张老头难为情地摇摇头，垂下头，想起身却挣扎了半天起不来，只好强忍着疼痛，干巴巴坐着。从树上吱溜溜滑下来两个小伙子，一脸惊慌，他们跑去喊人。

最先跑来的是一个老太太，她精干伶俐，她一边关切地询问着张老头，一边乘他不注意，转头眯细着眼睛，一脸欢喜地将张老头衣袋里滚出来的核桃一个个轻捷地捡起来装进了自己的兜里。精干的男人们被喊来了五六个，小孩子也跑来几个，男人们一起张罗，出主意。小孩子呢，低着头满地搜索，捡拾滚落在地上的核桃。他们找来车在公路上等着，将张老头抬起来安置在一块床板上一阵风送医院。

云还愣怔在原地，隔壁的小伙子折回来，脸上的惊恐与奔跑的慌乱还没有褪去，一脸苍白，眼里满是慌乱。他对还站在原地的云说：“你要核桃，我准备给你扔呢，可是张老头不允许，我就没扔，就出了这样的事……”云半晌无话，他们各自散开回去。

一个人每天醒来睁开眼睛，有多少念头生起，不同的念头转悠在心上，徘徊在脑海，驻扎在心念，还有多少讯息在奔涌来左右着我们的情感，心念一动，选择成行；念头一转，决断处定，然后迎面自作自为的结果。

缘起一念之间，可是当念在心里生出来后，我们却没有操控它的能力，它要向何处去？它要带我们走过什么地方？它会要带我们遇见什么人？它会带给我们有什么结果？我们都不知道，也无法确定、确知、确认。唯能操控的是缘起的是一个善念，用一丝善念，一点善心来规避自己面临的风险，灾祸，减少与它们不期而遇的几率。

辛琳于2018-0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