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分春夏,人生无输赢
凌晨4点,4楼就开始踢踢踏踏地有了动静,声音已是按捺的小,我却还是醒了。
昨天进楼门口,喜气洋洋的大红充气门早是摆放起来,知道明天楼上嫁女。楼门口人也比以往出入的多了。出电梯遇到那个父亲,我还由衷地说了声恭喜。
老公也醒来。我不知道昨晚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家。惺忪着眼,问今天几点去那边啊。老公说七点半走吧。
打开房门,楼梯扶手上,一色的大红绸子扎花;楼阶上,两行大红的喜字延伸。
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半个小时后,老公他们将出现在一个朋友的葬礼上。
生与死,就这样分出一条条的岔路。
5月19日21:40分,在微信朋友圈里,Z君用一句“明天还有很多事”和大家说了晚安,像每一次聊天一样,所有的人都没有在意这句话和以往有什么不同(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5月23日中午1:30分,M君在朋友圈说了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Z君走了,
有人回应,问,Z君去哪了。
大家听出这话的不对,齐问事情的缘由。
两天没上班,手机开始无人接,后来关机。车在院子,敲门不应,撬门进去,人在床上,牙关紧闭,了无声息。
圈内一片唏嘘。
不敢相信。
有朋友翻出Z君三天前的语音录音,言辞恳切,期盼重逢的心愿急切,与众兄弟一聚的心愿急切。有约定,有计划,有憧憬,有希冀的快乐。
音容笑貌婉在,此处人去楼空。
世间再无Z.H.W。
本来筹划着有一次弟兄间的相聚,没想到相聚的时间说好就好且都不由得自己定;想象中的狂欢,变成了从天而降的悲恸;还没有来得及相见,就已经开始了告别。
弟兄们从不同的地方赶来,或乘机,或坐车,或开车,远在天边的一个小城市渐渐地清晰起来,近在眼前;斯人近在眼前,却是阴阳两隔。
无论做些什么,都感觉如此地没有意义。可是,要是真的什么也不做,那又为什么要来送他呢?
能唤他起来么。假如,是说假如,灵魂有知,他该多么高兴啊。弟兄们都听见他说,不好意思,我起不来了,你们随意啊。吃,喝。
男人表达伤心的方式是尽量不伤心。
Z君生前就只喜欢酒。
替他喝了。
于是,酒照常喝,嗑照常唠,玩笑照常开。和以前一样,和想象中的一样。
伤心的话都随着淡酒几盏咽回到肚子里,任它燃烧五脏六腑。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一挥手就是一辈子。
一别永无相见。
无论设想过多少次重逢的方式,唯一害怕的便是待到重逢时,有人失约,且是不告而辞。
江淹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英年早逝也罢,寿终正寝也罢,逝去的人如灯熄灭,决然离开;生者以泪相还,情尽缘断。
是生命的无奈。
街上多有白发老者,苍然暮色,让人喟叹;也多有无忌小童,朱颜红唇,引人艳羡。生命在交接中流转,时光在流转中前行,一茬一茬,一代一代,便有了生与死,有了悲欢离合,有了怀念和敬畏。
如此近距离地感受生命的欢欣愉悦和悲苦无奈,人便越来越淡定,也越来越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