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树

我很小的时候，祖母已经很老

每年春天，祖母会种下没舍得给我吃的核桃

祖母一直坚信本地的习俗——

只有快要离世的老人才种核桃树

她一年年锲而不舍地种下去

终于长出了两颗珍贵的幼苗

后来一棵冻死了

另一棵挪到了屋后人畜都不常去的地方

安静生长，祖母去世的时候

那棵树还没有十二岁的我高

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母亲

从地埂上觅回来一棵棵酸果树幼苗

种在屋后，等它们慢慢长大

可以嫁接其他果子

我和弟弟就有解馋的东西

不用眼瞅着同龄的孩子吃果子流口水了

那些果树就陪着我们一天天成长

不论风和日丽还是风雪交加

三十多年过去了

那核桃树几乎没结过核桃——

周围的果树太过茂盛，遮住了它的阳光，阻挡了它的生长

我跟父亲说

把这果树砍掉两棵吧，核桃树就长起来了

父亲说，果树长这么大也不容易，明年挪个地方吧

祖母去世二十三年了

母亲和父亲也已经老了

我的孩子们不必再冒着风雨艰难成长

但明年后年这之后的许多年

我要给你们栽下核桃栽下梨树栽下果树栽下草莓栽下花椒栽下白杨……

我们终要老去

孩子，你们终会看到我们的家园

长满一辈辈的记忆

让这满目葱茏陪伴你们悠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