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叶藏不过是被家庭抛弃的透明娃娃,可以任意污染

2022-12-04  本文已影响0人  石头与书海

看到一位语文教师对家长说,禁止孩子看这本书。有道理,让不谙世事的稚童看一场人间悲剧,确实没有必要。

但如果是我,我会建议家长去看这本书。

一直被“人间失格”的书名吸引,感觉很酷。可真得看完以后,才悲叹,在人世间失去做人的资格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太宰治笔下的叶藏,出生的时候是一个人,为什么就一步步变成了“幽魂”?


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富家小少爷,锦衣玉食,却早已被抛弃。

无论如何都行,只要能让他们发笑。这样一来,即使我处在人们所谓的“生活”之外,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吧。总而言之,不能有碍他们的视线。我是“无”,是“风”,是“空”。

叶藏一出生,好像拥有很多,奢侈的生活,很多哥哥姐姐,一堆佣人,可他只有他自己。

一家人吃饭,仅仅是一个仪式。十来个人排成两列,一声不响地嚼着饭粒,吃着几乎不变的菜肴。一日三餐都要这样,因为佣人告诉他,人不吃饭就会死。

每次一放学回家就会被塞很多的甜点和面包。他从来没有因为饿吃东西。

最基本的口腹之欲变成了冰冷的,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关心他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佣人欺辱侵犯了他,没有人知道。他也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的父亲是怎么样的呢?他是家里的权威,只喜欢想象中的孩子。

有一次,父亲要去东京工作之前,拿出一个本子,挨个记录孩子们想要的礼物。轮到叶藏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父亲立马就不高兴了。

“还是要书吗?浅草的商店街里,有人卖那种过年跳狮子舞用的面具呢。论大小嘛,正适合小孩子戴在头上。你不想要吗?”

叶藏没有想要面具,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喜欢什么,扭扭捏捏。

父亲生气地合上了本子,夜里叶藏害怕地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偷偷在本子上写了狮子舞。

我想到了一个招数,那就是搞笑。这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尽管我对人类满腹恐惧,但却怎么也没法对人类死心。并且我依靠搞笑这一根细线,保持住了与人类的一丝联系。

叶藏彻底地把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慢慢活成了怪物。

他从小就喜欢画画,想进美术学校,可是父亲让他上高中,将来做官从政。他连抗争的欲望都没有。喜欢的事情又怎么样。不争取就不会遭受攻击。

去东京读书以后,彻底混迹于灯红酒绿、酒色泥沼中。和有夫之妇跳海自杀未遂,朝三暮四,甚至成为“男妓”一样的存在,靠女人包养。走向毁灭的是药物中毒。

他曾经写过信回家求救,但是家人的做法只有找人把他关在家里,甚至把他哄骗到精神病院去。

在他漫长的挣扎、痛苦、堕落、耻辱中,他的家人没有来看过他。而有个所谓朋友,起到了极大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一个不展示丝毫真切的人,不敢和好人交朋友。

在中学时,叶藏遇到了一个看破他所有伪装的人,一个可怜虫——竹一。

他做单杠练习的时候,一屁股摔在地上,引得众人捧腹大笑。竹一捅了捅他的后背,低声咕哝道: “故意的,故意的。”

从那以后,叶藏每天都生活在不安与恐惧之中。为了拉拢竹一,在一次暴雨的雨后,把他拉到了自己借助的亲戚家。

叶藏给他看梵高的自画像,竹一说,这是妖怪的画像。

这句话让叶藏热泪盈眶,原来,世界上居然有他的同伴,敢于克服自己的恐惧,把妖怪画出来。

他说: “我也要画,画那种妖怪的画像,画那种地狱之马。”

一幅阴郁的画诞生了,这就是隐匿在内心深处的真实面目。竹一大为赞赏,还预言他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作家。

可是,他没有。一个人只要陷入自暴自弃中,再惊人的才华,都会被侵蚀掉。

到东京以后,他就遇到了堀木正雄,真正的都市痞子。这个人很穷,而且吝啬,但用起叶藏的钱包,却大方得很。

他把叶藏拖进不合法的大海,只管拖,不管救,也不管埋。叶藏做尽了荒唐的事情,死气沉沉。

有个一度养他的女记者说: “一看到你,大部分女人都巴不得为你做点什么呢!因为你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却又是个出色的滑稽人物。虽然有时候你显得茕茕孑然,郁郁寡欢,但正是那模样才更让女人为之心动哪。”

我想,叶藏长得一定很帅吧!书里出现了很多女人,似乎都心甘情愿地给叶藏钱花。

而堀木正雄做了什么呢?找他要钱,拉着他醉生梦死,却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蔑视羞辱他。

“喂,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我对你的忠告吧,干傻事也该有个分寸。我嘛,今天还有点事,这阵子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个毫无道德底线的人,似乎总在叶藏状况良好的时候,去毁灭他。

良子,叶藏遇到的纯粹纯真的少女,差点就救了他。

胆小鬼甚至会惧怕幸福。碰到棉花也会受伤。有时也会被幸福伤害。

在叶藏沉浸在酒里,把尊严踩碎的时候,却有一个少女劝他戒酒。

她是酒吧对面那家香烟铺老板的女儿,年纪有十七八岁,名字叫良子。

“我一定戒。如果我戒了,良子愿意嫁给我吗?” “当啰。”

可第二天,叶藏又开始喝酒了。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外面,站在良子的店铺前面,高喊道: “良子,对不起,我又喝了。”

“哎呀,真讨厌,故意装着醉了的样子。”她的话让叶藏吃了一惊,仿佛酒也醒了。

“不,是真的。我真喝了。才不是故意装醉呢。” “你可真会演戏哪。”

“不是演戏,你这个傻丫头。当心我亲你哟。” “你亲呀!”

“不,我没有资格。娶你的事,也只有死心了。瞧我的脸,该是通红吧。我喝了酒哪。”

“那是因为夕阳照着脸上呢。你想耍弄我可不行。昨天不是说定了吗?你不可能去喝酒的。因为我们拉了钩的。说你喝了酒,肯定是在骗人,骗人,骗人!”

这个无条件相信叶藏的女孩,像白玉一样无暇,让叶藏心生一种希望:那就结婚吧,等到春天来临,我就和她一起骑着自行车,去看绿叶掩映的瀑布吧!

结婚以后,叶藏戒了酒,开始拼命从事日渐成为我固定职业的漫画创作,渐渐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常人。

可是,堀木正雄又来了。

两个人一碰面,就顷刻间变成了外表相同、毛色相同的两条狗,一起在下着雪的小巷里来回窜动。

叶藏又变成了酒鬼,甚至把良子的衣服拿出去典当。浑浑噩噩,连良子被人玷污的时候,他也没有立刻冲过去。

毁灭的力量,依然有巨大的吞噬作用,打败了良子的温暖美丽。

良子的破碎,让叶藏头上长出了白发。他不再有任何信仰,永久地远离了对人世生活所抱有的全部期待、喜悦与共鸣。

爱无法弥补。他的哥哥,终于接回去了一个废人。

叶藏已经无法再得到吗啡。他想着索性一口气注射十针,然后跳进大海里一死方休。

比目鱼(父亲的朋友)和堀木正雄出现了。

“听说你咯血了。”堀木脸上的微笑荡漾着一种叶藏从未见过的温柔。

“无论如何你必须住院治疗,剩下的事就全部交给我们吧。”随即大门咔嚓一声挂上了大锁。他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

原来,家人已经把他当成精神病人了。人间失格,在世人的眼里,他已经丧失了做人的资格。

几个月过去,老家的大哥带着比目鱼前来接他出院。

大哥说道:父亲在上个月末因患胃溃疡去世了。我们对你既往不咎,也不想让你为生活操心劳神。你可以什么都做。不过有一个前提条件是,虽说知道你肯定依依不舍,但还是必须离开东京,回老家去好好疗养。至于你在东京闯的祸,涩田先生已大致帮你解决了,你不必记挂在心。

叶藏的亲人,终于愿意再次见到他,接回去了一个废人。

一个女酒吧老板漫不经心地说:都是他父亲不好。我们所认识的阿叶,又诚实又乖巧,要是不喝酒的话,不,即使喝酒,也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哪。

虽然在看的过程中,我好几次为叶藏的再次放弃而难过。但我不觉得这是本劝导人要积极向上的书,我认为它是对自私、冷漠、强硬、畸形的家庭教育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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