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人以渔”的时光
前不久的一天,朋友们或微信留言、或来电相告,说是要到母校所在的孝感办事,又恰逢周五,约我相聚。我因不喜自驾,已提前订好当天傍晚的城际列车票,便让他们安排晚上相见。
在预定时间内我到达见面地点,朋友们都在“恭候”了。在握手、寒暄、推杯、嬉笑之后,有朋友讲起我首次讲课时的一段话:“由于历史的误会,我们成了师生,但我更希望成为大家的朋友。因为师生是暂时的,而朋友则是永远的!”这段当年曾经拉近我和大家距离的“名言”,虽然现在提及多少带有调侃成分,却让我想起当年那段与大家相遇、相识、相知的美好时光。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改革开放进入第八个年头。为解决经济发展对员工素质不断提高的要求,中央决定大力发展职工教育,以解决人才奇缺的矛盾。如是我和我的同学,因为早几天完成学业,几乎是成建制地被调到新开办的“农行孝感信用合作职工中专学校”任教,成为“授人以渔”的践行者,在历史的拐角处,被一群平均年龄比我大的朋友尊称为“老师”。
不知道是“得罪了队长就得干重活”,还是我真的很优秀,在其他同学尚在进行《教育学》、《教育心理学》补课阶段,我“幸运”地成为同学中第一个走上讲台的人,担任的还是主管部门统考课程的教学。
那是一个追求和尊重知识的年代。面对我这位拼音不懂,普通话不会的“菜鸟”老师,我的“学生”兄、姐们,给予的不是责备,是鼓励,是不管普通话讲得好坏,先用普通话讲课,然后再纠正发音的要求。经过三到四周的“试运行”,大家接受了我乡音浓郁的“普通话”教学。
为回报他们的厚爱,针对自身短板,我利用课余时间,去征求诸如教学方式、方法中存在的其他问题,不仅没有人嘲讽,反而赢得多数人的尊重。尤其是依据成人学习经常分心的特点,选择调节课堂氛围的语言环境,让大家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课堂的方法形成后,我们超越了师生情,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也许是我虚心接受批评、广交朋友的态度感动了大家、感动了天地,也许是自己学生时期就有帮同学拟定复习要点的成功经历,在全省农行组织的统考中,我任课的班级,在全省12个班中,平均成绩名列第二,菜鸟变凤凰。
在随后的数年,我的教学内容,不断演变,由专业基础课到专业课,由会计到经营管理,由中专班到职高班、青海班,行长班,短期培训班,大有“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势头。期间还受到“重用”,担任过一年的班主任。但无论担任的课程怎么变化,只论是上级行统考,还是教委抽考,我的“学生”们从没让我丢脸。
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同大家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尤其是86级二班和87级三班,前者自入校我就走上讲台,每个学期都更换着课程,是全校唯一连续任教四学期的“奇葩”。正是他们的包容与支持,让我有了在讲台上坚持、改进和提高的勇气,渡过早期不懂教学的尴尬;有了改正自己错误的机会,在省行和教委组织的统考、抽考中为学校、为我、也为他们自己争得了荣誉。后者则是职责所在,要帮助大家解决生活困难,协调与其他任课老师的关系,并组织大家开展各种有益的活动,如踏青、登山、晚会,比赛等,同大家同甘共苦,分享快乐!
在完成教学任务的同时,我还利用假期深入业务一线,寻找银行和企业日常经营活动中的成功或失败的案例,在进行应用研究的同时,为案例教学创造条件。
有一天,在阅览室翻阅专业杂志时,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那种兴奋与激动该列入人生第四大开心之事。从此便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先后在央行大报、总行级刊物上发表论文,获《金融时报》征文三等奖,刊登在《中国农村信用合作》杂志上的文章,被分行领导戏称为“解决了行业重大课题”。
随后,我受邀成为总行组织的教材编撰试组成员,尽管被人“举报”没有中级职称,被取消了撰稿资格,在最终出版的教材中没有我的名字,但我的写作能力却获得了大家的认可,武汉高校的老师、省行金融研究所的专家,相继邀请我参加教材、教参和专业书籍的撰稿。省行组织编撰《农村信用社基础知识》培训教材,我被指定为终审二人组成员。
文章的不断公开发表,参与撰写的教材、教参的相继出版,我被学校成立的信用合作学会选为秘书长。“学生”们也不安分了,上门找我求教写作方法的有之,直接要求帮助修改文章的有之,还“逼”我举办写作讲座。让我倍觉欣慰的是,在我开办论文写作讲座时,参加的人数达到一百多人,接近在校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首届学员有一人的毕业作业,被其他老师联名发表在省行办的报纸上,他找我大吐苦水,说他事先不知晓联名的事,即使联名也是署我的名,因为是我指出了他文中的不足,是他真正的指导老师。我反而劝他不必太在意过程,在你自己并没有想到要投稿的时候,有人帮你投了,并取得了成功,我们都应该感到高兴!在我的劝阻下,他放弃追究他人的“剽窃”之嫌,安心地回到工作岗位。
从教三年后(1989年),我的职教生涯达到第一个高峰。成家立业,喜添爱女,又被破格授予中级职称,成为全省最年青的讲师,工资一下子上涨了近50%,那可是比双喜还要多一喜的喜事。
这一年,我参编的《农村信用社信贷管理》由出版社正式出版;也是在这一年,我的班主任任期结束,送走了第二批毕业的朋友,我将教学之余的时间全部用在了写作上。这一年,我用稿费买回了“三机一箱”中的电冰箱,生活的品质也相应提升。
这一年,有一次调至人民银行专门从事金融研究的机会。由于学校领导权的争夺,我的调动成为教师队伍不稳定的因素,被捅到省分行,分行主管领导在了解相关情况,召见我面谈后决定挽留。为避免自己成为“动荡”的主导,不给领导增加麻烦,当然也有自己的未来,我留下了。
在打字员还是重要工作岗位,电脑又是稀罕物品的当时,是朋友们帮我抄写了上百万字的初稿,让我的“桃符”变成“书法”艺术,再变成铅字。自己则是除了教学,就是写文、审稿、联系出版社、校对、跑印刷厂。心中全是憧憬,生活充满了阳光,岁月燃烧着激情。
女儿的降临,给我的生活增加了新的活力。在繁忙的写作与教学之余,我责无旁贷地承担起奶爸的责任,一边在书海中遨游,一边协助妻子哺育女儿。伴随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叫我老师的人数也不断增加,结识的朋友由本省向全国延伸;文字变成铅印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出版的教材、教参连年增长,参与的身份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由撰稿人演变成副主编、主编或总纂。
为提高管理者的业务素质,省行决定在学校举办信用合作科、股长培训班,授课者主要由分行合作处有关人员担任,我成为分行之外、也是学校唯一的授课者。在培训结束的教学效果反馈中,被学员们评为优秀的也只有我一人。当省行培训活动的具体组织者将这个信息通知我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是专业从事教学工作的,理应比兼职的做得好,否则就对不起我的职业。
随后,省行准备举办行长培训班,我又被指定为《银行经营管理》课程的主讲老师。虽然按要求我做好了教学准备,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培训时间推迟,我又充当救火队员,成为职高班《会计原理》任课老师,从新按照职高教学要求及学员的特点备课、讲课。期间我参加撰稿的第一本工具书《企业融资大全》由《中国金融出版社》出版。
日立之年(1991年),我的职教生涯达到第二个高峰。除了完成正常的教学任务和学会的各项工作外,我作为副主编、主编和总纂的书籍相继送交出版社出版,在报刊上发表的论文,还被人大报刊复印资料收入《索引》中。
第二年,因前述影响调动原因的消失,我悄无声息地调至工商银行工作,二次跳“农门”,结束了将近六年的职教生涯,由金融教学者成为金融实战者。
短暂的老师工作让我结交了大批青年才俊,回到工作岗位后,他们中的一批人还走上了领导岗位,成为农村商业银行的领导者,为我们共同的青春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值得我们永远怀念的岁月。
我为我们共同的青春岁月点赞,也为我们永远的友谊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