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一家人夜宿泸沽湖边一个有些许热闹的小镇，烧烤果腹后，早早地睡下了。
晨间六时许，拉起还睡眼朦胧的豆儿，去迎接泸沽湖畔那第一缕阳光。
此时，黑夜裹挟了一切，似乎染了衣。只有手电筒斜射在地上的那一束分寸光亮，让我们一家人摸索着前进。
“仔细着点，宝贝,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打倒，湖边就快到了。”前行带路的爸爸，温柔地提醒踉跄走路的豆儿。
“妈妈，什么是困难呀？”稚嫩的儿童嗓音在空寂的夜里响起，此时的豆儿三岁有余。
爸爸回头睨了豆儿一眼，抿嘴笑了。我也嘴角带上括弧，想是豆儿又在大人言谈间捡到一个新词。
“困难是，是我们脚下难走的路，是我们身边的夜，是昨天让我们吐得七荤八素的山路十八弯。”
“喔，困难是这么多东西呀？”豆儿下意识地向妈妈身边靠了靠。
豆儿一脑袋瓜疑惑，用手伸到夜色中一摸、一抓、一拉，他胖乎乎的小拳头借着手电的光亮展开。
“咦，妈妈，是空的，困难在哪里？”豆儿停下脚步，仔细查找着他的手指，探着脑袋，连小胖手的指腹、指缝都未落下。
“豆儿，困难是摸不着，看不见，抓不住的。”妈妈弯下腰来，牵起他抓“困难”的小手，带着他继续前行。
“妈妈，困难有敌人吗？”小家伙的脑袋继续在打着问号。
“有敌人，我们一会就能见到它。”妈妈笑眯着，一脸神秘。
冬天的风自湖边吹来，夹杂着湿气，些许寒意竟能侵略我们的手脚，嘴边呼出的热气形成白雾氤氲着消散在夜色中。
鸥鸟还在梦中，未醒转，豆儿小心注意着脚下，白霜已湿了鞋脚。一盏茶功夫，便来到泸沽湖边。
湖边眺望，景象令人吃惊，湖边的黑幕与沉静相映，从天空到湖面，一片墨黑，像是墨汁喷洒在湖面上。
“妈妈，困难的敌人呢？”
“还没来，需我们耐心等待！”
“怎么等？”
“和你们这样坐着吗？”
“是的，宝贝，我们静静地看，看那天边。”妈妈依偎着爸爸，将豆儿拥坐在怀里。
妈妈从来没看到过这么黑的云，像墨块一样紧紧凝结。
“豆儿，那是黑云！”妈妈用孩子的小肉手指，以他的视角指向远方。
“黑云会跑也！”豆儿圆瞪着眼睛，兴奋地告之他的新发现。
“是的，会跑，仔细看，还有厉害的哟！”
豆儿小脸一本正经地望着天边，黑云开始变淡，变淡......，慢慢地，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一丝丝透亮出来，黑夜被一点点撕裂，抹去。
“注意看，困难的敌人来了！”妈妈紧了紧豆儿的坐姿，声音有些许激动。
“光亮，是光亮吗？”
豆儿微怔了一下，斜着脑袋问妈妈。
“是光亮，当然你要探究它的源头！”妈妈亲了亲豆儿的额头。
黎明已从遥远的天边走来，须臾间，太阳露了羞怯的脸，越来越多的光亮洒在泸沽湖面上，湖光潋滟，清冷的晨间，山色空濛。
“源头是太阳，太阳打败了困难！”小豆儿似懂非懂地喃喃自语。
“对，是太阳，它一直都在，只是黑幕像伞一样遮住了它。”
妈妈微怔了一下，不只是眼前的美景，更是明白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当困难是夜色时，其敌人应是那黑幕中的第一抹“破晓”，它撕破整个天幕，蚕食了夜色。
我们人何尝不是如此，被无名的黑云所笼罩的时候，会以为光明已在人间失落；但如果我们能有勇气去破晓，撕开那层黑幕，就会知道阳光在破晓之后，一直未曾离开。

此时的天际，阳光布德泽，寒气褪去，万物生光辉。

文｜ 雪子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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