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个雨天
五月的中旬,雨从空中漏下来,开始他的使命,每一滴雨水都像是一个冷静的严肃的卫道士,带着它的清冷和透澈来濯洗这人世间的脏污。
窗外传来了呼啸的警笛声又或者混杂着救护车的鸣声,在大雨滂沱中交织着。在平静一如几百上千个平凡的好像死去的夏日里,这些事物像是突兀的盲文从白纸中间刻印出来。好奇的居民从正方形的窗户中探出了的黑脑袋,高高低低的居民楼像是得到神秘的召唤一样,突然多出来许多黑球体的点缀。
而黑球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向声源方向看去时,只看到朦胧的雨雾和摇摇摆摆的树干枝叶,又或者看到的是居民楼内同样呆滞困惑的黑球。没有看到精彩新闻的黑球们退回了他们的方框,继续延续生命的日常。
完成过使命的雨的士兵和脏污混杂的十字路口边沿的水沟流走,去了城市最污浊的下水道走过了生命的末端。是雨漫长的地狱通道也是它进入天堂的考验。
此刻的十字路口是警笛声和雨声的交汇点。两辆警车一辆救护车围着一辆笨重的大卡车,像是在逮捕某种机械的怪物一样,一方慌张紧急,一方不知所措。定睛一看,在距离大货车五米左右的后方有两道长长的血痕,较细的血痕依偎着另一道粗粗的血痕,在泊油路的表面还有四分五裂的人体器官组织......惨不忍睹,而大货车底部的场景更是让人难以描述。
雨水继续冲刷着,将皮发,将指甲,将眼球,冲到下水道口,冲下下水道。雨水粗糙地清洗路面,十字路口却更加血腥浑浊。雨,以为可以冲刷这忽而消失的生命。
第二日,也是个雨天,十字路口发生的惨剧传到了居民楼里黑球们的耳朵里,他们不约而同伸出方窗,望向十字路口的方向。雨继续着。以防雨撒进窗户,黑球关上了窗户。
午后,雨渐渐停住了,他们的雇佣期结束了,于是刺眼的阳光重新出现在了天空。在雨中休憩后的生命恢复了生机,重新开始了生活的秩序。人们重新走上了清洗过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表面只留下了一小片深色的路面,不见得发生过什么。雨和血,生命和死亡,都流进了下水道,通向未知的地方,也许会归来。
这就是五月的某个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