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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反对汉服

2014-09-10  本文已影响1316人  章彦博

我本人是非常支持复兴汉服的,但平日里见到一些反对汉服的人,其数量似乎是超出常理了。

按照道理说,主流汉服隐没了几百年,应该不算是什么「敏感」的事物,不应该引来这么多反对者,我闲暇之时,也尝关注反对者的声音,上个月弄了个五百万条微博语料库,准备分析一下,后来因为开学比较繁忙,就搁浅了。

我不是反对者,这里也便也只能列举一些反对者的理论。

前些日子,我曾与微博上的@墨者永在行 有过关于汉服的争论,这里把他的一些立场提取出来:

那位仁兄的观点大约就是这样,知乎里的 @王威 则认为汉服在现代人身上很丑陋、引孔子之行以说明一种「开放」的文化观、汉服没有一个标准,云云……

如此这些论点,大多的立场都是想说明:衣冠很不重要,外在的东西,是虚无的。

我无意阐述这样的「有用与否」、「重要与否」的判断是否足以成为阻挠汉服复兴的理由——至少对于反对者,似乎这就是理由。


葛兆光先生的作品,《想象异域》之中,当明变为清,朝鲜李朝的使节来到中华大地,其态度,已然从「朝天」、变为了「燕行」。

清立国四十年时,朝鲜使者金锡胄(1634—1684)奉命出使清国,经过多日跋涉后,进了山海关,有一天,使团一行到了丰润县附近的榛子店,在中午歇息时,金锡胄无意中看到,在姓高的一户人家墙上有一首旧日的题诗:

椎髻空怜昔日妆,红裙换着越罗裳。爷娘生死知何处,痛杀春风上沈阳。

诗下还有小序,记载着这个题诗者的经历和悲哀:「奴江右虞尚卿秀才妻也,夫被戮,奴被掳,今为王章京所买,戊午正月二十一日,洒泪拂壁书此,唯望天下有心人见而怜之。」尾题「季文兰书」。

原来,这个题诗的江南女子叫做季文兰,丈夫被清人杀害之后,被王章京买得并带去沈阳,不仅是生离死别,远赴殊方,而且被掳入天寒地冻的北方蛮夷之地,比起远嫁匈奴的王昭君和蔡文姬,仿佛更加多一重被迫为奴的痛苦。在始终对清王朝怀有偏见的朝鲜使者看来,季文兰的题诗,当然象征的是汉族江南人对北方入侵蛮族的痛诉。

越罗裳换了蛮衣衫,江南繁华换了关外荒凉,爷娘亲人换了陌生人,所以,同样心里深藏着对满人鄙夷的朝鲜使者,便不断想象着这个弱女子的痛苦、无奈、屈辱和哀伤。当时,金锡胄就写下了两首和诗,一首是:「绰约云鬟罢旧妆,胡笳几拍泪盈裳。谁能更有曹公力,迎取文姬入洛阳。」

在「燕行」者的眼中,似乎当时国人生活的处处,都体现着遗民之苦楚。而他们对于衣冠,似乎尤为注重。连民众热衷的「场戏」,似乎也成了「以衣冠寄托哀情」之手段。

写上面那段「故实」,非为激起所谓的「矛盾」,而是想说明:衣冠,在一些人的眼中,真的能够代表一群人的文化皈依。


但我觉得「衣冠不重要」还不是那些人反对汉服的主要理由。

更主要的,对于大多数反对者,他们的理由是「非理性」的。这里并没有丝毫因此鄙夷之意,因为,人的大多数活动、行为、判断,实际上都是非理性的。

以我粗浅的心理学知识来看,这「非理性反对汉服」的源头,都是由于有一个被影视剧、教科书、平日言语歪曲了的「中国」,被歪曲了的传统文化,自己构造了一个「想象异域」、「想象衣冠」。

对于一个事物,我们通常会有两种概念:自然概念人工概念。人工概念通常是学术上的严格定义,并无太多自由的空间。而自然概念,则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一个模糊概念。是基于原型的一种概念。当需要作出区分、判断时,我们便拿它与原型作出比对。

如今很多人,对于传统的文化,以及文化中的一些符号,比如这里的汉服,其概念是建立在一个扭曲了的原型上的。

屈原《橘颂》的最后一句曰:「行比伯夷,执以为像兮」。「像」者,「原型」也。夫子法于三代(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慕于周公,其皆是寻找「原型」。

「原型」构成的自然概念,虽粗略,却深刻。其根值人心,产生潜移默化的作用。为学者,不可不查焉。


而另一个原因,则如 @蘭陵 所说,是民众对于汉服不了解。我们认识一个事物,伴随着的,是一个「图式」,通俗的说,就是一簇相关的概念。

我们甚至使用「图式」推断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也就是「脑补」。

现在有的人,看到「儒学」,就想到「专制」;看到「古代」,就想到「封建」;看到汉服,就想到「复辟」。这都反映了他们的图式——即对传统文化扭曲了的图式。

具有这样「图式」的人,通常都对华夏文化没有基本的理解,从而也会因此产生错误的推断——他们没有足够的信息,便去「脑补」,去构建所谓的「万恶的旧社会」。

反儒者,憎恶华夏文化、极力反对汉服复兴之辈,多入此类。


衣冠的形制必然反映了一个民族的文化追求,换句话说,审美并不是完全主观的。

鲁道夫·阿恩海姆有一本《艺术与视知觉》,探讨了艺术的形态是如何给人施以情感的。

正方形、三角形、梯形、条纹……对于观者,都有一个普遍的情感感受。

这就是「形制」如何体现审美,如何体现一个相对统一的世界观。

克莱夫·贝尔提出美是「significant form」,即有「意味的形式」,李泽厚先生亦大为赞赏之。如果读过《礼记·深衣》,便可以获知个中之「意味」。如其中所言:

十有二幅以應十有二月;袂圜以應規;曲袷如矩以應方;負繩及踝以應直;下齊如權衡以應平。

这汉服,便是「有意味的形式」,其必然是美的,浸彻了华夏文明之大美。美学大师朱光潜甚至主张「用美去征服人」,也未见有如此多的反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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