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赵.
黑色钢笔在指尖断断续续地转动,趁着午休没有病人进来打扰,敛神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完了自己桌上的几份病历。确认自己完成的那几场手术里的病人都没什么大碍,才打开合作公司上午送来的策划书继续查看,偶尔指腹摩挲着笔盖顶开,沙沙划出内容里某些不必要的琐碎。
有些目眩地蹙了眉,放下笔仰身半瘫在转椅上旋了小半个圈,暗自感叹着今日情绪浮躁消极怠工。这一股难忍的情绪围绕着自己无从排解,再三考虑,索性将把策划书往桌子上一摞暂且搁置。稍有愣神看着桌边的钢笔被薄本撞上,滚向了边缘坠落,迟钝直身伸手接住钢笔,才得以安稳平放。
这几天的医院里依旧忙碌,想抽空去看看同样被病人围攻的赵医生,才想起已经被对方禁令不能在工作时间打扰。说来自责,起因是自己忙起来总是不顾休息,一放松下来又忽略了对方,次数一多终于让好脾气的人爆发得彻底。
那天袭来的枕头不施力道却带着满满委屈,咬在手臂上的痕迹衬着那天为对方纹上的纹身样式,如同宣判。想来什么都不足以弥补最近自己的行为,便让对方说罚,只是没想到更是一记别样的狠招。既然要忽略,那索性试一试谁比较忙?赵医生冲着自己抬了抬下巴,表情不算挑衅,又让人心痒。
一夜过后,才发觉没了对方的午休,比给投资方亲戚动手术还要难熬,但庆幸着无论如何都终于把人留在了家里。
双手扶着桌沿直起身来深呼吸,不想继续坐着浪费时间,便撑着站了起来往窗边迈步。活络着筋骨舒展身体,没有被百叶窗遮挡的阳光也没能把房间照得明亮,一如心情阴暗。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抬脚走向骨科办公室。抬眼瞅着玻璃罩锃亮的医师照片窗,看着自家赵医生笑得迷人,怎么都觉得扎眼。
为自己最近的糟糕表现有点儿心堵,踌躇半晌还是犹豫着敲了敲门打开。
对视几秒,对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望向自己的发亮眼神,直起身子似乎很是放松地伸了个懒腰,视线一个流转又瞥了回来,抬起眉峰带着挑拨地上下扫了几眼。
“凌院长有什么事呀,我的时间很宝贵。”
得,这事儿还没结束呢,还得自个儿慢慢磨。
空了一个下午想为了换季想把新旧衣物都整理一遍,打开柜门习惯性先看向自己“偷偷”放置礼物备选的地方。自己总是借着出差之余,屯了些适合送对方的礼物,以便忘了节日救急,过去些个日子出差多,屯下的东西渐渐堆起被人知道了也当作不知情般期待,如今已是所剩无几。随意拿起一个包装好的盒子,自嘲地庆幸自己还能记得里面是什么。能会想出每次给人礼物时对方开心的神情,薄唇微抿渐渐拉开笑容,那双鹿眼发亮地看着自己,还会有一个拥抱或是亲吻,也许再多一些别的。
忙于工作的自己永远是个不称职的情人。
自知心虚瞥开视线抬眼看着两人衣服排列整齐地挂在一块儿,想起对方添了好行头总要穿给自己看看,服帖的衬衣勾勒出人身体轮廓,再套上对方喜欢的休闲外套更显俊朗。下意识轻捏衣料只觉触感陌生,这人总说着乐意和自己一起沉于工作,最常见的衣服成了白大褂或是居家服,这些倒是忙起来便不多见,指腹缓缓摩挲着人外套,有些内疚地思考究竟多久没和人一起好好享受生活。深呼吸着松手,利落将两人的东西都收拾完毕,看着窗外暖阳将整个房间照亮,轻扭脖颈环顾四周只觉缺了人太过空荡。退出房间抓过一旁钥匙,莫名涌上的情绪让自己多了一丝迫切甚至来不及取了外套。
老凌,你忙完了吗?他总是这么问。
没关系,我等你忙完。他抢先这么答。
驱车至医院,视线扫荡人来人往不断,一切都运作正常似乎并不缺自己这么一个糟糕的下午。径直向骨科走去,不带正作证不穿白大褂的自己,淹没于人群之中穿梭在有些拥挤的走道里,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只有偶尔路过不算太忙的同事们,才多了几声问候。靠近了骨科办公室,转了手腕抬起看了眼钟表,已是临近对方下班的时间才曲指扣木门往里走入。人正低着头看着病例,撩起前一页的手指卷着薄纸的同时轻轻敲击桌面似乎在哼着歌,倒是近门口的同事先发现了自己。
“凌院长,这会儿刚回院,还准备加班啊?”
“不,我来接爱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