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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游戏不会玩

2018-05-25  本文已影响72人  郭超郭

                                爱情游戏不会玩

    我从电影院出来,站在大门口柔和的灯光下点燃一支烟。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街上行人稀少,一辆自行车从我面前骑过,后面的女郎紧搂着小伙子的腰,头缠绵地贴在他的背上,也许有点卖弄吧,我想,自行车在我面前丢下一串清脆的铃声。这时没有别人经过,我在心里骂有一句:他娘的。

  天阴沉沉,有凉风吹来,看样子要下雨了。沿着梧桐树下的人行道,我缓步走过一盏盏路灯,把身影缩短又拉长。

  不知不觉间,果然老天落泪了。在我的脸上点上清凉的吻。细雨很快密集起来,我走出树荫只身到无遮无掩的路心,无数的雨滴落在身上,让我感到无比的清醒舒畅。

  《海誓山盟》,我回味着影片中激动人心的情景,心中充满了向往。多么纯洁真挚的爱情,我当时感动的哭了。我对里面的对白佩服的五体投地。我惊异地发现普通话具有如此生动的表现力,它充分地体现了人物的思想感情。童自荣,刘广玲,由于多次看外国电影,这两个配音演员我已经非常熟悉了。

  雨突然下大了。

  没有了细雨的温柔,我便回到树荫下面。前面公共汽车的站牌下晃动着一个人影。好象还抱着个小孩。这么晚了,这个女人还在外面?怀着古有的好奇心,走近后我不禁扭头看她。

  “于芳?”我怔住了,犹豫地走过去。

  “于芳!你站这儿干啥?”我问。

   她吓了一跳。

    “……”

    她认出了我,勉强地小声说:等车。

    我朝路上看看,没有一辆车来往。

    我关心地问:怎么,小孩病了?

    “不知道咋了,突然发起烧来。”她心焦地说,着急地两边张望。

    “这么晚了,车少。”

     她可能抱累了,颠起一条腿,掖一掖包被。

    “他爸爸呢?”

    “谁晓得他死到哪儿去了?”她没好气地说。

    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车来。

    我说:车要来,也晚,晚上车少。这样吧,我送你去。

    说着我伸手去抱孩子。

    她说:这,咋能麻烦你乃?

    我说:没事,来给我。

    我不容分说的抱过孩子。

    医院离此地有三站的路,雨越下越大。她又没带伞,我们只好在树叶下伥惶地小跑着。于芳紧跟着我,一句话也不说。虽然,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在想些什么。因为往事依然在目,难道与她就没有一点印象吗?

    “外面下那么大,你们怎么也不打伞?”护士带着责备的口吻说,一边熟练地给孩子打针。

    我看一眼于芳,她有一点窘迫地说:瞧我一着急就忘了,当时还没下雨。

    护士长得小巧玲珑,皮肤在日光灯下显出奶一样的白色。她用纤细的小手摸着孩子的头说;瞧,头发都打湿了。

    小孩儿安静地躺着,小鼻孔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于芳出神地盯着她的宝贝,脸上有无比的爱怜和心痛的神情。

    吊针估计得一个小时打完,时间还长地很,坐在躺椅上,我把身体放松。刚才的紧张活动弄得我很疲倦,我掏出烟来点上,刚吸了一口护士进来看见,眉头一皱摆摆手。我赶紧掐灭烟头,隔着三米的距离对准痰盂投了进去。很有点得意,没想到一下子就投准了。

    于芳这时也平静多了。也许是运动的缘故,她的脸上一片红晕,头发也湿成一绺绺的。我问她孩子的爸爸在哪儿工作,我还不知道他丈夫的名字。

    她说:在化纤厂。

    我问:上夜班?

    她把脸一扭,好象不耐烦地说;谁知道。大概也算是吧。

    一时,我没再说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都半夜了,你回去吧!

    我从她脸上看出歉疚,我告诉她:没事,反正明天我休息。

    她不相信地看我,我说:真得,明天星期天。

    她摸摸额头,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是怎么在过呀!

    她揉着太阳穴,满面的愁苦。

    看样子她过的不尽如意。瞧出她眼脚的鱼尾纹,我私下暗忖。因为平常对她了解很少,我发觉没啥说的了。病房里有别的病人。我也不便多问,不时地抬头瞧瞧输液管,四平八稳的滴落,人的呼吸也缓慢了。

    我想起过去的故事,有点浪漫,还有点幼稚而荒唐的故事,事情是这样:

    五年前的这个月份,是我在技校生活的中间阶段。一年的理论学习快结束了。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作鸟兽散,下去各地方实习。就是这个时候我的得了相思病,一种单相思。现在想起来有些愚蠢可笑。不用说,我所钟情的就是于芳。那时,我十八岁。我的生活不怎么样,但是身体却发育的很好很成熟。跟许多年轻人一样,我开始注意女性,对他们充满一种美妙而盲目的渴望。就在这个时期,夏天来了,大自然让人耳目一新。姑娘们天生的美在薄而少的衣衫下羞涩而骄傲地显露出来,让傻呼呼的少年儿郎们目瞪口呆,垂涎欲滴。平白地多了一种冲动,一种荒唐而又美妙的梦经常出现在睡眠中了。

    上课铃声响过,你瞧她进来了。娉婷优雅,丰满匀称,上身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短袖衫,坚挺饱满的胸脯颤巍巍地抖动着,丰圆的臀部,修长的双腿。她活泼轻捷,像一头健美的小鹿。她的一举一动,一娉一笑就像钢琴家的手拨动琴弦一样让人心旗动摇。哦!她就这样毫不费力地俘虏了我,让我为她废寝忘食,伤透了脑筋。我翻开书看见她,我一边走一边想她,我吃饭时她在碗里笑。我发现她的眼睛很美,不仅大,而且眼角向上斜,睫毛密而长,翘翘的,你瞧,它含情脉脉在对你微笑。

    我常常站在树荫下, 企图透过花草间的空隙发现她的身影。我的耳朵在众多的声音中聆神谛听,分辨出她是否在场。偶尔地站在她身后买饭,我会浑身不自在。迎面见她走了,看到我寒酸的穿着我会脸上发麻,无地自容。学校每天在开饭的时候播放歌曲,我学会了最缠绵的一曲,晚上躺在操场上我尽情地唱,反复地唱,希望她能听到,了解我的爱慕,我的渴望。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我没有得到丝毫的回报。我不知道她是否从我多情的目光中瞧出什么名堂,我恨自己没有机会接近她。我恨自己太穷,没有时髦的穿着引起她的注意。我简直要疯了。

    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我的心思全没在这上面。每天下午同朋友们拿上书本走到田野中去,说的是复习,你说我能复习的了吗?我不能自拔越陷越深了。

    据说爱情能产生奇妙的力量。的确不错,它还真鼓起了我的勇气。终于有一天中午,我写下一个字条。说明了自己的愿望,然后塞进了她的课桌里。我像做贼一样的紧张的脸发白。这是个很窝囊的做法,但是我别无选择,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代课的是个刚分来的中专生,二十多岁,一脸的络腮胡子。口词含糊,听她讲课很吃力,耳朵得支棱着,稍不注意便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讲的什么。我老早就来到教室,翻开书似看非看。上课了,她来得较迟。老师说,请同学们把书翻到……这时候她进来了。老师看着她走到课桌前坐下。她掀开课桌,一手撑着,头半天没抬起来。老师说大家先预习一下课文。大家都忽忽啦啦翻开书读起来,她依然没动。老师走下讲台,背着手渡步,渐渐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依然没觉,我可是紧张了,呼吸都停止了。

    “看什么呢?”老师问。

    她慌忙抬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很快拿出了书。老师不以为然地走开了。 继续他的渡步。我暗抒一气。她刚才肯定是在看那字条,她会怎么想呢?

    我忐忑不安。看不出半点迹象,不过我的心里却平静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焦躁了,好象这事儿就算完了一样。

    几天后的一瞬间发生的事让我感到绝望。那天我从厕所出来,就见她和要好的朋友站在那儿张望。我感到有事,但是我很平静的走过去,根本没准备理他们。她迎面走来,突然我发现她的手中拿着个纸团。她垂手走来了,手心向外让纸团整个地显露出来。我突然明白了奥妙,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接过了纸团握在手中。仿佛没事似的各自走开了。这个情节完全像搞地下工作的,想起来有些可笑,她也害怕别人知道哇!我想。

    我的表现非常镇静。我敢说换个人不一定能做到这样。不过我得承认内心是非常激动的。然而,这激动不久就被失望和沮丧淹没了。

    那是一张从练习薄上撕下的纸,上面写了三句话:我们现在都还年青,是学习的时候,目前我还不想谈关于感情方面的事。

    就这么几句话,没有落款,连日期都没有。看完这些,我抬起头来,看到眼前一大片灰色。连一张纸都舍不得,我想。她太不够意思了,有一阵心里发涩,差一点掉下泪来。痛苦是不用说的。不过我那时感到的是自卑。的确是这样,穷酸束搏了我的进取心,追求的勇气没有了。我凭什么要求她跟我呢?我太穷了,浑身没一件像样的衣服。一双回力鞋还是来技校时大哥给送的。我自认没有资本继续我的美梦,我默默地忍受着。

    不过没几天,我便对她的行为感到奇怪。她开始一个人在校外的田亘上转悠,默默地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想再吃闭门羹。期末考试没几天了,我头荤脑涨的复习功课,总是记不住东西。我担心成绩不及格,竭力地想抛开胡思乱想,但是复习成果仍然不行,往往一个题要重复好几次,记住了这题又忘了那题。嗨!

    这天,天气很好。空气清新,凉爽。很适合复习。我和我形影不离的朋友国顺来到烈士陵院,在花圃里面的水泥凳上坐着,认真地复习,突然见她从对面的路上走来,手里拿着书本。

    国顺说:看看,于芳。

    她从我们面前不远的马路上走过,朝山边走去。

    “她一个人朝那儿去赶啥?”疑惑地说。

    “是呢?她怎么不跟胖妞一路?”国顺眼中闪出狡诘“她专门从这儿走,一定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说不定她想找你谈谈。有门。”

    我自嘲地笑笑。

    “真的,你跟过去看看。”

    “可真是说不定。”我想有点眉目。

    朋友怂恿着。

    我站起身,壮起胆大声地说:她妈的,老子跟去看看。

    我随着山边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探望。最后终于在山边的松树林中瞅着她。我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走上去,她头也不抬,膝盖摊着书本。

    我走拢去,冒出一句:怎么,坐这儿乃?

    她抬头瞟我一眼。 我忽然想到这一切好象事先安排好了似的。

    她说:纸条你看了吗?

    我说:看了。

    她说:你怎么想?

    我尴尬的一笑:能怎么想?

    她沉默了。揪下一棵草玩,她的脸上被蚊子叮了个疙瘩。

    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说什么,我扶着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掰着那皴裂的树皮。我的脸也跟树皮一样,木木兹兹的。

    她终于又说:我们家里蛮困难,我有几个弟弟妹妹,我是老大。

    一嘴的汉口音。我不明白她跟我说这些啥意思,我脑中混糊一团,跟白痴没有两样。我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掰着树皮。只听见喀啦喀啦的掰树皮声,另外还有蛐蛐在欢叫,好象在嘲笑我。

    无言地过了好几分钟。

    她打破了沉默;你还有啥说的吗?

    我顿了顿:没啥说的。

    “那我走啦!”她说着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

    我没看她,也没回答。我继续掰树皮。

    她也不看我一眼,下了山坡,上路走远了。她的长辫子在臀部那儿摆动着,好象在说“再见!”

    过了有十分钟的样子,我清醒过来。树皮被我掰掉一大片,露出白的树杆。我朝它很击一拳,没头没脸地下了山。

    我在哀伤中度过一天又一天,期末考试我是倒数第十名,与期中考试恰恰相反。我的班主任老师奇怪我的成绩怎么下降怎么快,这里面的蹊跷只有三个人知道,我和她,还有那个胖妞。

    分手的一天终于到了。我和几个老乡分在离学校不远的机械厂实习,她在烟厂。那天,我们把行旅搬上140,站在车箱里,我发现她也在人群里观望,我有意回避她的目光。对我来说,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段姻缘灰飞烟灭了。翻开记忆中的这一页,许多细节犹然在目。有时候想起来自己骂自己,太蠢太笨了,就那样还想找媳妇,笑话一场。

    打完吊针小家伙也酣甜地睡着了。

    在空旷寂寥的大街上,我们朝回走。我决定把他们一直送到家。街上行人了了。于芳这时也高兴起来。孩子安静了,她不再焦急,我们边走边聊些家常。

    她问我结婚了没有,换工种了没有,住的几室一厅?

    我回答她说:还没结婚,不过快了,仍然在干老本行,住的集体宿舍。

    气氛比较活悦。她笑了,我也笑了。我们都在回避那个久远的过去,不过我们都想起了那个过去。仿佛有一种默契。在说说笑笑中我们回味着那个故事。我的笑中有一点羞涩,但是我很欣慰。我想她也和我一样,因为我们都是有着丰富情感的人了啦。

    这个故事该结束了。它太平淡了,没有吸引你的情节我很遗憾。

    我独自走回家去。夜空如洗,一片幽蓝。

    我想回到“家”我倒头就睡。我实在是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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