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故乡,令我魂牵梦萦!(一)
一、武家坡的人姓雷
我出生的村子叫武家坡,可偏偏全村都姓雷。
很小的时候,好奇的我就问过父亲原因,父亲说这个村子很久以前确实只住着姓武的人,后来他们可能嫌这个地方穷山恶水,就搬走了,到了离我们村十里地的一个镇,叫武家庄。不过我们村还有武姓先人的坟墓呢。
小时候,我很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我又问父亲我们姓雷的老祖宗又是何时搬到这个村的。父亲也说不清时间。他只知道当年有两个姓雷的兄弟,一个在我们村落户,一个在隔壁村落户。后来,兄弟俩各自娶妻生子,慢慢地他们的后代越来越多。
父亲说,我们村是父子村,由一个祖宗繁衍来的,所以全村人感情都特好。谁家办个红白喜事,全村的人都会去帮忙,吃席的。
我们的村子不大,四面环山。村子东边是通往外部世界的路,路的右下方是河道。据说以前没修这条路的时候,人们出入都得走河道。母亲告诉我,以前水还挺多的,特别是到了雨季。
有一次,爸爸赶着驴去接住在舅舅家的妈妈、姐姐和我,驴背上搭了鞍,撑着左右两个枝条编的篓子,我和姐姐分别坐在两个篓子里。河道水大,驴差点摔倒,我和姐姐差点掉进水里漂走。
这个故事离我很遥远。因为打我有记忆起,河道已经是干涸的了,并且路已经修好,人们出入都不用再走河道。
在我十岁的时候,我们全家就搬到了外婆家的村子。刚开始的几年,我们还会每年回村种田、收割,后来实在没人手,就把田送人了。我们就很少回去了。
后来,我在外求学、工作、结婚、生子,离家乡越来越远。
可是,做梦的时候,梦到自己依然是在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外婆的村子竟然一次都没有梦到过。
不禁想:其实,梦是最真实的!它知道我一直惦记着那个地方!
我的故乡有许多我童年的快乐和记忆。
我其实已经酝酿很长时间,想写一写故乡的故事,但一直懈怠,最近才终于执笔,开始记录生活片段,今天才终于开始写我的村子的故事。
提笔才发现,想写的真的很多,千丝万缕,不知道从何谈起。担心写得太乱,读者读不懂。不觉自笑,长这么大了,依然没有改了杞人忧天的毛病!
写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抒写一下自己的情怀而已,谁会有闲在你这些粗鄙的文字中浪费时间呢?所以你尽管大胆地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吧!
瞬间释然!开始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二、“挂神子”的故事
我们那儿有个很重要的传统。每年过年会“挂神子”,神子就是族谱,从第一代祖宗开始,一辈一辈排下来。上面是人物画像,下面是姓名。只有儿子才可以上族谱,没有女儿的位子。虽然有点重男轻女,但我觉得情有可原,因为女儿是要嫁出去,上别人家的族谱的。男子是有官名的,而妻子只是冠以“某氏”。
神子挂在谁家,这是按辈分排,每年轮流的。
每年轮到“挂神子”的这家人,在除夕的时候就得把族谱挂在一个空屋子的墙上。前面摆上供桌,放上各种食物,焚香,祭酒,家里的男子需要磕头祭拜,这就算把老祖宗总请回来过年了。
正月初二的时候,整个家族的人都会聚在一起“送神子”。全家族的所有男子到齐之后,选个吉时,由一个年长的带头喊“跪”,所有的人就都哗啦跪在地上给老祖宗磕头,场面特别壮观!
女性这个时候是得躲在屋子里的,不过可以偷偷地在玻璃上观看。男人拜完之后,然后就是放鞭炮,这是全家族的人一起准备的鞭炮,阵势特别大。接着把族谱从墙上取下,卷起来,全家族的人一边放鞭炮,一边带着族谱走到村口,再鸣半天炮,这就算把老祖宗送走了。
离开我的村子之后,大年初二,我和父亲回去过几次。我特别喜欢这种有仪式感的传统。
这样既可以教导后人不能忘记老祖宗的恩德,也是族人之间联络情感的一个好机会。可惜的是,现在很多年轻人对这些仪式已经不以为然,每年只是他们的父亲回村参加祭拜。
我真希望这样的传统能够永远传承下去!
关于“挂神子”,我从父母那儿还听来了一个特别玄乎的故事。
村里有一个少年,他们家兄弟五六个,而且他们之间年龄隔得很近,再加上家境贫寒。转眼,他们都到了婚娶的年龄,老父亲想各种办法帮助他们娶妻。无奈之下,老父亲只能选择让这个少年去另一个村的一个人家当上门女婿。
那个人家只有一个女儿。家里严重缺乏劳动力,于是这个少年在定了这门亲事后,他的父亲就把他送到了这个人家,帮忙干活。
过年的时候,他也没回自己的家。正好赶上今年这家人“挂神子”,神子就挂在这个少年住的房间里。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来了一屋子人,他们大声地说着话,隐约间,他还听到一个人说::“这是谁家的孩子,躺在这儿?怪挤的!快往里挪挪!”少年迷迷糊糊往里挪了一下,他甚至感觉到有人挤他。
少年当时睡糊涂了,可是醒来后,他梦里感受到的和听到的都记得清清楚楚,想想吓出了一身汗。
年后,他回了自己家,将这件事告诉了家人,并且表示自己不想回到那个人家了,他的家人安慰了他一会,没当回事。我想少年的心里是恐惧的,他害怕那个似醒非醒的梦,他宁愿那是个梦,但他相信不是梦。后来,他的父亲又将他送回去了。
正月过去,二月的时候,少年帮助未来的岳父收拾牛圈,屋顶竟然塌下来将少年砸死了。
这件事情是真实的。
人们都说他的死是因为“见”鬼了。
这个我不敢妄言,这只是我在家乡听大人讲过的真人真事。